——這華容殿裡頭果真是事情多。
只好捏捏眉心,將這件事暫且放下去,同他擺擺手,恩赦那小太監出門去,“好了,你且先下去。”
“是。”
未有半刻,又自有旁人來,一樣的薑黃衫子,可這回沒帶著雪來,一入堂卻也是猶疑,半晌沒拿定主意,還是臨光先開口問的話,“曲瑞宮裡頭說的是什麼?”
那小太監惴惴,垂下腦門恨不得當一顆不會說話的石頭,可仍是壯著膽子一五一十招來,“謹惠殿下瞧得今日雪景好,邀了謹賢殿下同賞,在自己宮裡…宮裡……”停頓半晌,怎麼也說不下去,反是“撲通”一聲跪下去,發出好大一聲響。
“咔”,是桌上狼毫筆斷,臨光回過神來,便瞧見橫屍案上的破狼毫筆一支,她也無心掩飾,擺擺手就叫人下去,“好了,你且也先去吧。”
小太監如蒙大赦,磕下兩個頭感恩戴德走了。
恰有風來,自她身後那敞著的小窗透過來,帶一點冬天的尖與陰冷,全都打在她脊背上,可她半點也不覺得冷,心煩思慮半刻還是嘆下一口氣,一顆心也重新落回到肚子裡去。
倒是撿到個時機偷閒躲懶,她心底裡隱隱有些慶幸,先前對這怪天氣的怨懟全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一點隱秘不為人知的欣喜。
想到此,手下並不閒著,信手將先前那信箋又抽出來,展開攤在案上,正要伸手去換過一支毫筆,猛然卻聞聽人聲,自那厚厚簾子外頭傳來,“臨光。”
是朝夕相處早見過千百回的人,正自堂外而來,穿廊過庭,落了一身風雪,一到此間就要把人嚇一跳。
那堂外自然有對著火爐子打盹的小太監值事,聞得腳步聲猛然回神,一顆心亂跳著要去行禮,“撲通”一聲連人也跪在地上,“大人…大人…來此間…”一句話抖三抖,真是可憐一雙膝蓋,平白在青磚上磕上那麼一磕,來日又要腫得三寸高。
那人正好站在簾下,只露出一雙腳,窸窸窣窣聲響之後,隨口也就應一聲,“我來尋你們家女官有些事要談。”
那小太監舒下一口氣,忙不迭要來獻殷勤,湊上前一步去殷勤接過斗篷,方才退下去。
臨光早在他出聲之時便已察覺過來,她動作倒是快,一瞬將案上收整齊,眼皮還未抬起來,便見簾子一掀,走進來一個人。
那人逆著光,身量長而瘦,一步步行近了,徑自在案下尋找一個去處落腳站定,居高臨下瞧著臨光,看兩眼方才皺眉道,“你今日無事?”
臨光懶洋洋抬頭,瞧他一眼,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默了半晌只好道,“也不是,今日這天氣壞得很,便是有事也要變作無事。”
“你總操心這樣多,莫不是今日還有些煩心事?”
遙遠的風自頸後吹來,她言落便轉頭瞧著窗,不大得勁的模樣,忍不住同他囉嗦兩句,“也不說是煩心事,只是這時節連鳥雀都懶怠出門,更何況是人,不過倒也好,今日也不用伺候人。”十足的小家子氣,這人怨氣滿滿似是個小老頭兒,一肚子苦水都沒處倒,好不容易逮到一個尚算說上話的人,怎能不一吐為快。
他顯見地有些意外,沒料到她竟會這樣說,聞言一怔,片刻之後才道,“如此說來倒是好事。”
她點點頭,未曾將這話聽入心裡去,卻是瞥他一眼,頗莫名瞧他,奇道,“說來博金你竟有閒來我這處,真是稀奇。”
叫她一提,博金這時候才想起來正事,一手撐著案上三兩本書,人便傾身靠過來,“今日是有些事來尋你,既是你也得閒,那正好拉你去湊個熱鬧,”不等她問,他便立刻續道,“昨日提督尋我,說是今日司禮監新來了個大人,要我去顧看,你也來。”
臨光聞言一怔,可耐不住博金又是個性急的,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