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梅老師死於意外,誰都不用負責。”
“派出所就沒查到什麼線索嗎?”
“當時的我跟你現在的年齡差不多大,”老範喝了口湯,“接到報案之後我很快就趕到了現場,拍了一些照片,還向包括老張在內的附近住戶詢問了一些情況。按照另外一位住戶的描述,事發兩三天之前的夜晚,他聽到梅老師房間裡有奇怪的聲音,只是他不想多管閒事,就沒向居委會和派出所報告。我認為這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那個老田不可能無緣無故地進出梅老師家;再說,如果梅老師想求人幫忙,肯定會去找老田。那可憐的女人已經絕望了,當時只有去求老田才能救出自己的兒子。”
“您說得沒錯。而且老田作為第一鍊鋼廠的人,卻出現在第三鍊鋼廠駐音樂學院的宣傳隊,這本身就不正常,更別說他後來還參加了聯合調查組。”陳超說道。
“梅老師的兒子被釋放得很突然,我跟居委會的一位同志也談過這個問題。我聽說是老田親自下的釋放命令。他並未限定具體的釋放時間,因為當時那孩子發著高燒,所以那天下午就被釋放了。”
“這足以解釋那孩子在他自己家門口的表現了——他肯定看見不該看見的事情了。”
“沒錯。那樣的情景對他來說非常難以接受,所以他轉身就跑,所以他母親追了出來。只是梅老師忘記自己是光著身子的,滑下樓梯摔死了。”
“那孩子很愛他的母親,所以才會頭也不回地跑開,”陳超說道,“的確,這樣就都能解釋得通了。”
“可問題是當時公安局和派出所都形同虛設,掌握實權的是紅衛兵和造反派。我跟領導講過這些,可他根本不予理睬。”
“老範同志,有個問題,那些照片還在嗎?我是說您在現場拍的那些。”
“還在,都在我家裡。不過我得花點時間找找。”
“如果今天能看到那些照片就好了。”
“等我一會兒,我回去找找。”說罷,老範離開了小吃店。
陳超獨自坐在餐桌前,叫服務員來結賬。不出所料,他兜裡剩下的錢對於這頓羊肉泡饃來說富富有餘。兩碗加起來才十幾塊錢。如果每天都來吃一頓,那麼昨晚在夜總會的消費足夠他在這家小吃店吃上兩三個月了。
《紅樓夢》裡那些富家小姐們在大觀園隨便吃上一頓飯,花銷就足夠一個農夫整整一年的口糧。如今這個時代,此類差距依然存在。
結完賬走出小吃店,陳超又抬頭看了一眼門口那副對聯。那句“吃才是真”的橫批既詼諧幽默又引人深思。
“其實嘴也不單單是用來吃飯的嘛,”店主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笑著說道,“嘴的兩大功能,吃飯、說話。人嘛,每天吃的飯食有好有孬,說起話來也有真有假。”
“嗯。您的話讓我想起《紅樓夢》裡的一副對子……”
“我知道您說的那個,好像是什麼太虛幻境裡的來著?”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陳超說道。
“對對對,就是那個。您真有學問,肯定是個大律師什麼的吧?”店主看到了陳超手中的皮夾。
這個皮夾是義大利貨,顧先生送給他的禮物。真諷刺,昨天在夜總會,碧玉也是看到了這個皮夾才覺得他像個律師吧。
“《紅樓夢》裡好多地方都是一語雙關啊,”那店主說道,“就連那裡邊兒的人名都是這樣。就拿賈寶玉來說吧,賈寶玉,假寶玉,不就是假的寶石嘛。還有那個甄士隱,甄,不就是真嘛……”
聽到這裡,陳超忽然一驚。
他連忙回到店裡坐下,開啟皮夾,拿出一些資料。他去度假村之前曾收集了一些西九區房地產案的材料,跟紅旗袍案的放到了一起。前幾天他匆匆忙忙趕回上海,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