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幸才終於願意接受醫師的檢查。檢查的結果,秀幸胃的幽門部位長了腫瘤,必須儘快辦理住院手續,於是期待已久的家庭旅行就此被迫取消。
更糟的是,主治醫師告訴阿馨和真知子,秀幸胃部的腫瘤屬於惡性的。就這樣,阿馨十三歲那一年的暑假,彷佛從天堂掉到地獄裡,不僅旅行被迫取消,整個暑假都忙著往返於醫院和住家之間。
「只要將病養好,明年就可以到沙漠旅行。」秀幸堅強且開朗的說著,這也是他活下去的原動力。
真知子受此重大打擊,身心俱疲,因此阿馨必須代替母親發落家中的一切,他每天要到廚房料理三餐,勉強將食物送入真知子的口中,同時快速吸收醫學知識,讓真知子對未來保有樂觀的想法。
秀幸的手術進行得非常順利,胃部被切除了三分之一,如果癌細胞沒有轉移至其他部位的話,秋天他就可以重返家庭及研究室。
從那個時候開始,秀幸改變對阿馨的教育態度,他在住院期間對兒子存有一份依賴心,因此秀幸重新以男人的心態來看待兒子,並且以前所未有的嚴厲態度來教導兒子成為一個強壯男人。
他不再稱呼阿馨為「小子」,特別注重阿馨在肉體上的鍛鍊,似乎拚命想將自己身體中逐漸消失的能量移轉至兒子身上。
阿馨也感受到秀幸的情緒,他默默接受父親的期待。
過了兩年,阿馨十五歲生日,秀幸的身體開始起了一些變化,並且有出血現象。「出血」是宣告癌細胞轉移的紅燈訊號,秀幸沒有多加考慮便去拜訪主治醫生,醫生替他做了放射線檢驗,結果在結腸部位看到半個拳頭大的腫瘤,除了以手術切除之外別無他法。而切除方案有兩種,一種是保留肛門只切除結腸,另一種是切除結腸及肛門,再裝上人工肛門。前者,癌細胞有可能再擴散,後者癌細胞的控制狀況比較強。以醫師的角度而言,大都希望病人裝上人工肛門,不過決定權在患者手上。經過分析、討論,秀幸選擇了肛門完全切除,他決定以較高的存活率和癌細胞對抗。
就在夏天,秀幸又住進醫院接受手術,醫生一開刀才發現癌細胞的擴散情形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糟,本想採取保留肛門的方式,但操刀的醫生考慮到患者的期望,還是抱肛門完全切除了。
和兩年前一樣,秀幸也是在秋天出院。往後的兩年間,二見家一直活在癌細胞復發的恐懼當中。
剛好過了兩年後,又出現黃色訊號,秀幸經常發燒,全身蠟黃,任何人一看就知道那是黃疸的症狀,也就是說肝臟已經被癌細胞侵蝕了。
在前面兩次手術中,醫生已經確定癌細胞不會轉移到肝臟或淋巴腺,然而情況出乎意料之外,醫生們只能搖頭苦思。
阿馨也認為秀幸的體內有種不為人知的病毒,應該是癌病毒的一種,這讓他對基礎醫學產生極大的興趣。
十七歲的夏天,阿馨提早從高中畢業,進入大學醫學院一年級,這所大學正是秀幸的母校。
秀幸第三次登上手術檯,這次喪失了一半的肝臟。
阿馨和真知子由之前的經驗得知,秀幸的癌細胞並不會因這次的手術而消失,接下來很有可能又會轉移到某處,他們戰戰兢兢凝視敵人將會從甚麼地方出現。
「看來癌病毒不將他身上的所有器官拿到一個都不剩,是不會停止攻擊的。」真知子很認真地說著。
她完全聽不進去阿馨所說的醫學知識,只要一聽到何處開發出新型疫苗,不等到試驗結果出來,就千方百計的想去取得疫苗;若是聽到某種療法有效,就馬上想辦法去嘗試。
真知子一邊強迫醫生做淋巴球療法,一邊也向新興宗教祈求讓秀幸的病痛減輕、早日康復。總之,只要能挽救丈夫垂危的生命,即使要她向惡魔出賣靈魂也在所不惜。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