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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

舒展一下肢體,在露臺上走來走去。只有凱勒爾仍然對列別傑夫的話感到不滿,異常激動。

“他攻擊文明,宣揚十二世紀的殘暴行為,矯揉做作,甚至不是什麼內心的天真無辜:請問,他自己是靠什麼賺來這幢房子的?”他擋住大家及至第一個人,大聲說著。

“我見過真正的《啟示錄》闡釋者,”將軍在另一個角落對另一些聽眾順便說一句,其中有被他抓住了一顆鈕釦的普季岑,“那就是已故的格里戈裡·謝苗諾維奇·布林米斯特羅夫,這麼說吧,他才點燃了人們的心靈。首先,他帶上眼鏡,開啟黑皮封面的一本大古書,嗨,再加上銀鬚拂胸,還有因捐款而得到的兩枚獎章。他開始時正顏厲色,將軍們在他面前也都低下頭來,女士們則嚇得暈倒,嘿……可這一個卻用小吃來收尾!太不像話!”

聽將軍說話的普季岑微笑著,似乎打算拿起帽子,但好像沒有拿定主意或者老是忘了自己的意圖。加尼亞還在從桌邊站起來以前就突然不再喝酒,自己身邊移開了酒杯;他的臉上掠過一種陰鬱之色。當大家從桌旁站起來,他走羅戈任跟前,坐到他旁邊。可以想到,他們有著最友好的關係。羅戈任起先也好幾次打算悄悄地離開,現在則一動不動地垂頭坐著,彷彿也忘記想離開這回事。整個晚上他滴酒不沾,陷於深深的沉思;偶而只是抬一下眼睛,打量一下大家和每一個人,現在可以認為,他在這裡是等候著什麼,對他來說是異常重要的,因此不到時候他決定不離開。

公爵總共喝了兩三杯,剛剛才快活起來。他從桌旁欠一欠身,遇到葉甫蓋尼·帕夫洛維奇的目光,便想起了他們之間即將面臨的表白,羅切戈他莞爾一笑。葉甫蓋尼·帕夫洛維奇則對他點了下頭並突然指了指此刻正在凝神觀察的伊波利特。伊波利特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您說,這個小子為什麼鑽到您這兒來。”他突然懷著非常明顯的懊喪甚至憤恨說,使公爵甚為吃驚,“我敢打賭,他是居心叵測!”

“我發覺,”公爵說,“至少我覺得,今天您對他太感興趣了,葉甫蓋尼·帕夫雷奇;是這樣嗎?”

“您還可以補充說,鑑於目前我本人所處的境況,我自己就有要思考的問題,因此我自己也感到奇怪,整個晚上怎麼就不能把目光從這張令人厭惡的臉上移開!”

“他的臉很美……”

“瞧,瞧您!”葉甫蓋尼·帕夫洛維奇拽了一下公爵的手,喊了一聲,“瞧!……”

公爵又一次驚訝地打量了葉甫蓋尼·帕夫洛維奇。

列別傑夫的長篇大論將近尾聲時在沙發上睡著的伊波利特現在忽然醒來了,就像有人推了一下他的腰部,他顫動了一下,抬起身,掃視四周,臉色一下子變得刷白;他甚至有點驚懼地環顧著周圍;當他想起一切並且弄明白是怎麼回事的時候,他的臉上幾乎流露出驚恐的神色。

“怎麼,他們都要走了?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太陽出來了?”他抓住公爵的手,驚慌不安地問,“幾點鐘了?看在上帝份上:幾點了?我睡過頭了。我睡很久了嗎?”他幾乎帶著絕望的神情補充問著,彷彿他睡過了頭,耽擱了什麼至少是決定他整個命運的大事。

“您睡了七八分鐘,”葉甫蓋尼·帕夫洛維奇回答說。

伊波利特貪婪地望了他一下,考慮了片刻。

“啊……只有七八分鐘,這麼說,我……”

他深深地貪婪地換了口氣,彷彿要卸去自己身上異常沉重的負擔。最後他悟到,什麼都還“沒有結束”,還沒有天亮,客人們從桌邊站起來只是為了小吃,結束的只不過是列別傑夫的一派胡言。他桀然一笑,臉頰上鮮明地顯露出兩團肺癆患者的紅暈。

“我睡著幾分鐘您都計算了,葉甫蓋尼·帕夫洛維奇,”他嘲諷地接過話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