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吧。
“我或許……並不是一個好主人。”良久,樊禪低聲說:“不能讓你像從前那般大放異彩。”
白燭側目,沉靜的眼眸裡有那麼一瞬的詫異,旋即瞭然,“你總是顧慮太多了,主人。”
“我從未覺得你不如他。”她道:“我雖為兵刃,本身亦有好戰之心,但如今相比馳騁於千軍萬馬中飲血殺伐,我更喜歡遠離喧囂的平靜,否則我也不會跟隨你了。”
“我從冰原裡出來,不是為了殺戮——你能明白的吧。”
平淡不見起伏的聲音緩緩道來,卻好似有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悄然寧息下了種種已經翻湧成浪的情緒。樊禪回過神,不禁要笑自己方才的胡思亂想。
長刀入鞘的時候,聽身旁少女又淡聲問:“那隻貓,你不去哄哄麼。”
她隨之看向遠處。
此時月色當空,夜涼如水。對面小樓屋頂上的那個白雪糰子逆著光,小小的背影裡透著股倔強。
“她一回來就蹲在屋頂上了,明顯在同你示威,等著你去哄。”白燭轉頭看過來,聲音裡竟有一絲難以捕捉的促狹:“雖然不清楚你們之間的事情,但再不去哄,那隻貓可真的要離家出走了。”
樊禪有些意外:“我以為你並不喜歡她。”
“喜不喜歡是一回事,接不接納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畢竟她是主人你在意的人。”白燭道。
聞言,樊禪目光滯了一下。身旁的銀髮少女重新仰望遠處,嘴角邊難得地現出了一抹淺笑,“我曾聽說過一種方法,可以哄這種麻煩的小女人開心……”
……
遠處樓閣之上,一小團身影在月光下披了一層寒涼之意。
勾月知道那人就在後方的門廊那裡,但她一直沒回頭去看。儘管……早就不生氣了。
她已經在這兒蹲了一個下午,腳都有些麻了。煩躁地甩了幾下尾巴,又悶悶地趴下身子,將腦袋擱在自己毛茸茸的爪子上。正考慮著要不要下去,忽聽見身後傳來了些許細微的動靜。她耳朵一動,心裡隱隱有所期待。
聲音靠近了,出現在視線裡的卻是一隻白色的蝴蝶。蝴蝶薄翼上泛著微光,十分好看,在夜色裡也惹眼得很。它撲稜撲稜地飛到了面前,停在半空中,又忽高忽低地繞著她飛了幾圈,好一會兒,才終於一點點靠過來。
一眼便知道是那人用靈力幻化出來的東西。可這是什麼意思?勾月一邊在心裡嗔惱,一邊又按耐不住地抬起了爪子去碰了碰,沒想到剛一接觸,它就倏地散做了一片光點鋪灑在跟前瓦片上,化作了三個字。
對不起。
勾月怔然看著這三個很快又消失的字跡,眸心輕顫,而某處靜湖裡落入了一小顆石子。撲通。
回過頭,貓與人的視線相撞。
樊禪走上前來,還未開口,那小白貓已經快速轉開頭去,只留給她一個蹲在涼風裡的倔強小背影,帶著刻意的冷漠,莫名叫人心疼。她撩起素白的裙襬坐在旁側,“勾月,變成人形吧,我有話同你講。”
“不要。”某貓還在鬧彆扭:“有什麼話就這樣子說。”
樊禪卻不說話了,淡然挨近了些,面不改色地伸手去碰了碰白團子的毛絨耳朵,再戳戳那軟乎乎的小身子。小傢伙不敢置信地回頭瞪她,然後挪開幾步變成了個絕色美人。
她才輕聲開口道:“對不起。”
這三個字是她第二次說了。第一次還是當初離開家拜別父母的時候。其實現在內心裡隱隱地,好像有些明白勾月生氣的原因。與那個男人無關,她並不是真想取誰性命,她只是在惱她。就算只表現出了一絲的遲疑和不信任,也足以叫她失望驚慌。她們之間,有一條名為正邪的溝壑。
如此孤傲而缺乏安全感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