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櫻櫻這才知道王夢惜醒了,畏縮地往後退了寸許,求饒道:“大俠饒命,大俠的模樣我絕對一眼沒有看,以後也絕不會與人說起此事,還請大俠放我一命。”
王夢惜一瞬不瞬地看著謝櫻櫻,聲音沙啞:“謝櫻櫻你明明知道我是誰,還要裝糊塗麼。”
他話音一落,劍也收了回來,卻見謝櫻櫻驀地攤在了小桌上,頗有些怨惱:“九郎便不能當成不知道,就這樣放了櫻櫻,櫻櫻可是十分害怕麻煩的啊。”
王夢惜打量了一下這間屋子,問:“這裡是城外?”
謝櫻櫻點點頭,又拿了銀針仔仔細細地在火上灼烤:“這裡是大承寺的後山,以前有女客來上香,留在寺裡不方便就築了這麼一處居所,現在只你我二人。”
王夢惜雖然受傷,耳力卻是還在的,這附近的確只有他們二人,於是索性把臉上的布巾揭了下來,謝櫻櫻一看便憋不住笑了。
只見王夢惜原本玉色的肌膚上一塊一塊紅色的痕跡,甚為滑稽狼狽。
王夢惜卻不理謝櫻櫻,只自己尋了水擦了臉,這才又站到謝櫻櫻面前。
“你是如何認出是我的?”那日在鎖香院裡他撫謝櫻櫻臉的時候,謝櫻櫻握住了他的手,而在馬車裡謝櫻櫻握住他的手時,卻並沒有任何吃驚的樣子,即便是有一絲一毫的熟稔,謝櫻櫻也應該是有些吃驚的,可是她竟然十分平靜,那麼先前她便知道他是誰了。
謝櫻櫻有些苦惱,她總不能說:我聞著你身上的味好聞,所以便記著了,她又不是豆子,這話是實在說不出口的,於是她道:“你進馬車的時候我看見你的眼睛了,所以認出來了。”
王夢惜看謝櫻櫻的神色便知她還有隱瞞,不過也不再追究,他敞開衣裳看了看身上的傷,一道是劍傷,是當今十強武者第三的細水所刺,另一處卻是在肩膀,是崔家被密不透風的琉璃火燒傷的,若不是他武功修為尚好,當時又極力運功抵抗,只怕便不只是燙傷,整條手臂都要廢了。
這兩處傷被料理得出乎意料的好,劍傷不止已經止住了血,傷口上還塗了淺綠色的藥膏,幾乎已經不疼了。肩膀上的傷雖然有些疼痛,卻也是上了藥包紮了的。
“這是櫻櫻包的麼?”
謝櫻櫻剛燒好了針,聞聲抬頭,道:“是我,治得不錯吧?”
“你從何處習來的?”
謝櫻櫻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又把她手邊的火盆撥得旺一些,道:“久病成醫罷了。”
王夢惜這才注意到謝櫻櫻的不對,她之前吐了血,所以嘴唇看起來紅豔豔的,只是臉色卻白得沒有生氣,雖然披著披風,卻還在微微顫抖著。
“又犯病了嗎?”他這一問帶了幾分驚恐,帶了幾分凡人的情緒。
謝櫻櫻卻是沒有聽出來,她只是把自己窩成一團,懨懨道:“老毛病了,一時半刻也死不了。”
王夢惜知道多半是這麼一路趕來,又給他處理傷口,所以才會如此疲憊,如是這般,他心中便生出些許的憐惜來。只是他開口,說的卻是:“為什麼救我,你不是應該惱我恨我的麼?”
謝櫻櫻“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笑盈盈地看他,道:“因為櫻櫻愛慕九郎是與別的人不同的。別的人愛慕九郎風流無雙,而櫻櫻愛慕的卻是九郎的孤獨和身不由己。”
“櫻櫻既然愛慕九郎的身不由己,自然知道九郎那樣做是為了斷掉牽掛,所以櫻櫻是不會惱九郎的,至於玉蟬,即便沒有你,我也有我逃不出的劫難,她有她放不下的恩怨。”
直至這一刻,王夢惜終於知曉謝櫻櫻的愛慕是與別人不同的,她看到他的風流瀟灑,卻更看得到他不為人知的酸楚艱難,他不過是通房丫鬟生的庶子,生下來便是帶了下人血的卑微之人,他這樣的人,若是不夠優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