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月的年輕人,正是民族自尊心最強的時候,非但如此,如今國門才剛剛開啟,崇洋媚外的風潮,還未颳起。
是以,這會兒,若不是大家都是親戚,又是有識青年,只怕眾人早就忍不住開罵了。
是以,場中從袁克利開口霎那,就陷入了死寂,就剩了他袁某人邊囁著咖啡,邊吹噓著白種人:“……我認為,窺一斑可見全豹,不只在臺球這項運動上,白種人為王,便是在各項有影響力的世界運動,也從來都是白種人的天下,所以,我認為人種論中的白種人至上理論,雖然難以接受,但卻是事實,世界近代文明,可以說就是西方文明,縱觀近代史,亞洲有什麼貢獻……”
話至此處,忽聽砰的一聲,一隻紫色的茶杯落了地,跌得粉碎,茶水也流了一地。
“我的水……”
汪紫衣叫出聲來,她倒不是心疼一個茶杯,而是她招呼薛向了半天,真等人來了,卻又只顧上和袁克利鬥嘴,倒忘了喝水,此刻,水杯一碎,她陡然發現自己渴得厲害。才叫出聲來。
摔掉水杯的自然是薛向,當然,嚴格來說,也不算摔,因為茶杯沒落地前。就碎了。
原來,薛老三聽到袁克利吹捧白種人時,已經開始冒火了,待聽到這傢伙竟開始全面詆譭黃種人,毫無壓力地刨起了自家人的祖墳,薛老三終於一個沒忍住。將手中的茶杯給生生捏碎了。
細說來,薛老三也不是純粹、狂熱的民族主義者,他也不否認在近代世界文明史上,東方的貢獻確實比不了西方,但是這種人種優劣論,明明是西方自己都在駁斥。這位黃面板的袁克利竟自己先鼓吹起來了!
腦殘的是,他不鼓吹大中華,反舔起歐羅巴的臭腳,這讓薛老三無論如何受不了了。
“你怎麼回事兒,端個水杯都端不穩!”
袁克利忽然衝薛向發火了,一張臉難過至極。
原來,水杯落地的時候。袁克利正在品著香濃的熱咖啡,茶杯猝然破碎,唬了他一跳,猛吸了一口熱咖啡入喉,可是將他一陣好燙。
虧得如今不是舊社會,要不然袁克利脾氣發作,真能拿出表少爺的威風,懲罰薛向這位他眼中的家奴。
“某人數典忘祖,大言不慚,我聽得腦袋充血。手上一個沒收住,抱歉抱歉!”
薛老三這話說得有意思,前半句,他直直盯著袁克利說,後半句。卻又偏轉視線,看著了汪紫衣。
語言配合表情,很清楚得展現了這句話的涵義。
誰也沒想到薛向竟然敢這麼說話,畢竟在他們想來,薛向定然是家裡的衛士啊,這年月雖然不像封建社會的有什麼主僕關係,但衛士至少得顧忌自己的身份呀。
袁克利更是被氣得直哆嗦,說不出話來,汪紫衣倒是輕輕拍著巴掌,說著沒關係。
顯然這拍巴掌,是在贊薛向說得好。
袁克利指著薛向正待說出話來,薛向忽然又發言了:“袁克利同志,在我看來,評價一樁事物,首先得對這樁事物有個完整的瞭解,和全面的認識,拿領袖的話來說,就是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我不知道我們中華文明,你瞭解多少,就敢如此大言不慚,宣揚白種人至上論。”
“我這麼說,可能你不服氣,沒關係,我會證明給你看,咱們還拿你這桌檯球為例,就以這殘局堵上一把,看看我這個黃種人,一個從不曾接觸過檯球的黃種人,來和你這位精擅檯球的白……噢,不好意思,忘了你也是黃種人!”
薛向很少損人,非不能也,是不為也,他是個信奉行動比語言有力的傢伙,可一旦真損起人來,那真是能將人活活氣死。
這不,他話音方落,滿室無聲,誰也不曾想到一個衛士說話竟這麼歹毒,又……解氣!
袁克利的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