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穆,以楊珧多年經辦會議練出的眼光。此間會議室已經有了九分顏色了。
目光再掃到會議室的核心區域。長八寬三的巨型黑漆描金的硬梨木會議桌。足以輕鬆容納二十餘人就坐,張張堂皇的同桌配套的描金靠背椅,也擺得恰到好處。人坐上去,胸口距離桌簷,不多不少,正好一拳半的距離。
蘇主任小心打量著楊秘書長的臉色,瞧見這位操辦會議的巨頭,眼神越來越平和,心中也騰起了一絲得意。
蘇主任方想請示楊珧,後勤人員是不是可以退場了,猛地瞅見楊秘書長眼睛驟然眯緊,眉頭大皺,雞皮密匝的眼角,突突直跳。
蘇主任心中猛地一掉,方要開口問詢,便聽楊秘書長冷聲道:“參加會議的有多少人,你弄清楚了麼?”
蘇主任一聽是這問題,立時鬆了口氣,答道:“秘書長,這個我清楚,也聯絡過行署辦那邊,那我說,您聽聽,看是不是這麼些人。參加會議的有,地委的十三位領導,行署那邊的七位專員,當然這七位專員中,有三位亦是地委領導,算是重合了,如此一算,地委加行署,總計是十七位領導,再加上,顧問委員會的趙主任,以及行署那邊的張徹秘書長,總共就十九人,十九把椅子,沒錯的。”
“秘書長,您是不是不清楚張徹秘書長參會?這是孔專員親自示下的,周書記也同意了,我先前在行署辦那邊打聽明白了,才做的工作,不會多放椅子的?您放心好了。”
說這話的時候,蘇主任心中是萬分得意,這位楊秘書長號稱會場之王,不也出了漏子,?今次若不是自己在,真讓他削減了把椅子,屆時,鬧出了有人站著開會,眾目睽睽之下,真不知道楊秘書長這臉面往哪兒放,這下,楊秘書長總該對我另眼相看了吧。
蘇主任心頭正美得不行,熟料,楊秘書長冷哼一聲,理也不理蘇主任,直直喝令正在往外抬著多餘椅子的後勤人員,留下一把椅子,緊接著,三兩步上前,拎過那把椅子,在正對著主位的另一端放了。
“秘書長!”
蘇主任驚得差點兒沒咬到舌頭,他實在是太奇怪了,這秘書長竟不是認為椅子多了,而是覺得少了。
可與會人員名單,他蘇某人可是瞧過的,分明就這些人。
楊珧冷冷瞧著他道:“行署專員助理薛向同志難道不參會麼?”
“這不是……”
蘇主任差點兒一句“這不是廢話麼”衝出口來。
他就是再傻,也知道這次會議為誰召開的,怎麼可能不知道薛向參會,只不過在他的認知裡,這位薛主任絕對是沒資格坐椅子的,保管是到場被訓斥一頓,而後,痛哭流涕檢討一番,再被周書記驅除出會場,無論如何也不會讓這麼個必死之人,和眾人一般,大模大樣坐椅子發言的。
“沒你事兒了,出去吧!”
楊珧冷喝一聲,一頭霧水的蘇主任慌忙應是,抹抹頭上的冷汗,踩著小碎步,撤了出去。
蘇主任去後,楊珧又繞著會場巡視一圈,抬手看了看錶,已經一點十三分了,再過兩分鐘,就該有人到場了。
忙活了半天,楊珧也累得夠嗆,再加上方才之事,讓他受驚不小,他便不在轉悠,尋著自己的位子,坐了下來,腦子裡兜兜轉轉,還是後怕,暗道,若是自己沒發現這差漏,保不齊,這個秘書長的寶座,明天就得換人,這個蘇曉陽,看來是用不得了。
要說,楊珧方才確實嚇得狠了,看著是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兒,可背後的玄機,不是當局者,誰又知曉其中險惡。
其實,他楊某人又怎會不知張徹參會,做為孔凡高的人,他甚至知道這次會議的核心,已經不是薛向了,畢竟,那位活土匪已經是死老虎一隻了,也不過是拖出來,供大家樂呵樂呵一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