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比男中音亮一些,卻有著男中音特有的磁性,聽著令人著迷。
他喚我的名字:“景澄。”
好像多年未見的老友,久別重逢,互相關懷,帶著掩藏著的深深情愫,訴說時光荏苒。
一定是我出現了幻覺,怎麼會覺得像是老友,怎麼會有深情的感觸,花痴難治誒。
我道:“老師,其實那天我想說,你一定是有苦衷的吧。”
電話那頭安靜了幾秒,然後他輕輕地說,現在說重頭來過已經徒勞,所以,今後我會努力地用心生活。
也許是他直對著話筒講話,彷彿氣息隔著千山萬水輕輕吹到我的耳畔,耳朵癢癢的,心裡卻頓時安靜下來,鮮少有這樣的心境,平和而溫暖。
我們的對話內容顯然明顯超出了師生的範疇,但是卻極其自然不做作,好像本應如此。
“您在成都啦?”
“是嗎,好的好的。”
“那兒美女和美食一樣多。”她們三個聽到我這麼說,偷偷竊笑,我厚著臉皮收線。
接下來是群審環節。
“是何致遠老師啦。”
“他通知我換課時間的說,下週也許會連著上四節課。”
“哎呀,你們不要亂想行不行,唉,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二)
景澄
週日的晚上,Flowers酒屋。
我一邊怨念地想著有門課期中的筆試,一邊狠命地將木桌變成洩憤物件,拿著快乾布用力擦拭著無辜受難的它們。
神神叨叨,這是Pierre對我這幾天狀態的評價,他的中文不是一般的好。
Pierre不敢招惹我,躲在吧檯那裡DIY,時不時用淺色眼睛瞄我一下。我猜他一定以為我大姨媽光顧了。
學姐徐徐過兩天生日,他買了一個大型的DIY城堡,每天在那裡粘粘黏黏,乳膠剪刀,毫不省力卻十分快活、不亦樂乎。鮮明對比之下的我,萬分苦惱。
酒屋十點打烊,我十點半準時回到宿舍樓下,看到孟哲。
“好幾天沒見,想我了嗎,嘿嘿,家裡有事,在家待了幾天。”他來去自由。
“沒有。”我想到那天盥洗室不巧碰到小丹,此前並不認識的女子,竟然惡狠狠地在我身後罵了一句街,我雖然當作沒有聽到,可是心裡還是有些難受的。本無意成為女生公敵,但是眼下的情景,真是讓人無奈。
孟哲聽到我如此肯定竟然有些悵然,這樣小清新的表情居然會出現在他的臉上。看起來是要放棄的意思。
”那再見咯!“我告別,轉身上樓。
我瞭解,這種來的快的感情,去的應該也不會太慢。
晚上打水,一路晃著暖壺。
前面走著一個齊耳短髮的姑娘,淡色的風衣,粉色睡褲,毛絨絨的拖鞋,清純可愛系。
她指間夾著個什麼,忽明忽滅,幽幽的菸草味道一陣陣飄進鼻息。是香菸,她吸兩口,老練地彈彈菸灰。
指尖,星芒般微弱的煙火一瞬間在空氣裡隕滅,在溫柔的秋風裡,顯得絲許落寞。我看得有些痴,直到那泛著光的菸蒂被她踩滅,才回過神來。
她不像是會吸菸的女生,齊耳短髮,白皙的面板,青蔥般的手指,卻因為那根香菸有了滄桑和風塵的時光感。
誰都有不一樣的故事,誰都有不一樣的生活,不知道她為何如此頹唐,是否遇到不順心的事由。
我靜默,那種時光感讓人難忘。
青春有時也會讓人疲憊倦怠,抑或讓人思緒萬千、五味雜陳,酸的甜的苦的澀的,由不得你選擇。它是人生故事裡最精彩的部分,最有故事的部分,也是最說不清楚道不明白的情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