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致遠
週末晚上從機場出來,打車回家,半路上臨時起意讓司機改道兒去三里屯F酒屋,那時已經十點十分,我希冀尚來得及同景澄見一面。
那天晚上打電話,我告訴她已抵達成都。
她說,成都美女和美食一樣多。
我想給她帶點什麼,臨時買了一個小行李箱,裡面塞滿了成都特產。
北京計程車司機最能侃,他說,您這是臨時決定看誰去呀,小女友吧?
我搖搖頭,心裡卻好似因為那個稱謂而落下一顆種子,瞬時根莖蔓延,長滿了整個心房,緊密得讓人呼吸困難。
(三)
何致遠
不巧,她已經回學校了。
酒屋那個叫pierre的老闆抱歉地聳聳肩,說道:“如果景澄知道你來過,她一定很高心,因為你最近一直沒有出現,所以她好像很不開心。”
我一時分辨不出他是否在開玩笑。
剛回到家,恩師打來電話,邀請明天晚上一起吃飯,列席的是幾位S大的有名校友,緣由是過兩天S大舉行70週年校慶。各界校友,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捐款蓋新教學樓等等若干。
聚會地點是S大里的宜賓樓。
景澄
新的一週。晚上,從酒屋回到學校,快走到宿舍的時候,接到媽媽的一通電話。
媽媽聲線不似往常。
開頭問我,在學校吃的好不好,又問我,北京現在冷不冷,記得要穿得厚一些。
我樂,媽媽最近好像有些忙,好久沒有對我如此噓寒問暖了,難得感受母愛關懷,真是不賴。
話說了不短時間,母親又問回來,在學校吃的好不好。
她心不在焉。
“媽媽,你怎麼啦?有啥就快點說唄。”
“澄澄,媽媽知道你現在長大了。”
我長大了麼,某種角度上,應該是的。
“長大了,就要理解爸爸媽媽的不容易。”
“澄澄,還記得你剛上小學那會兒住在外婆家的那段日子麼,雖然時間不長?”
記憶是種很奇妙的思維,帶有自動選擇留存和遺忘的功能,也有自我修繕的能力,這功能說好不好,說壞不壞。
我剛上小學的那段日子,爸爸媽媽總是爭吵,天翻地覆。還記得最嚴重的時期,我常常不願意回家,放學後會在家門口站好久,趴在門上聽屋裡面有什麼動靜,爸爸媽媽是不是在吵架,有沒有歇斯底里的動手。有時候,吵架的聲音大得從屋裡傳出來,讓人心驚,我就會坐在樓道里的小臺階上,枕著膝蓋寫作業,直到肚子餓得咕咕叫;有時候屋裡很安靜,敲敲門進去,卻是如同冰窖一般的冷戰階段,想著互不說話的爸爸媽媽,自己晚上總會窩在被窩裡獨自流淚,哭著哭著累到睡著,所以,第二天早晨常常會被同桌那個臭男生說我眼睛又紅又腫像兔子醜得要命。
那時期裡有一小段時間,我是在外婆家度過的。彼時,外婆家已經有一個常駐居民,就是舅舅的兒子,比我大六歲的表哥,我並不受他的歡迎,他也總是欺負我,雖然他現在已經結婚生子,不再承認。
這些都是我記憶中被自己選擇性忘卻的部分,痛苦的、傷心的、難過的回憶總是容易被人遺忘,不是因為他們不夠刻骨銘心,而是因為這是人類的本能。
可是為什麼媽媽今天再一次提起。她的提及,讓我難受。
“澄澄,你長大了,媽媽和爸爸都放心不少。你爸爸和我其實一直面臨許多的矛盾,但考慮到那時你還太小,我們也就堅持著維繫這個家,希望等你長大。現在你一個人在外上學,懂得了怎麼照顧自己,我們知道你長大了,所以,我們還是決定離婚,我們希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