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根綁帶,聞言心下暗笑,上回府裡的大夫為阮姑娘看了一回診,早將兩人的事傳開了,大家皆是心知口不明,回身衝她點了點頭,便識趣地退下了。
“戰事結束後,自然會回來了。”單逸塵看著她明顯是初醒的模樣,外袍也穿得不甚規整,上前兩步,順手將滑落肩頭的衣襟扯上來,“睡便睡了,出來做什麼?”
聽她那兒的小丫鬟說,這姑娘即便早上已然睡到接近巳時,午膳後依舊要歇上半個時辰,嗜睡如命,今日竟起得來……是因為聽說他要出征嗎?
阮墨臉一熱,忙將衣襟拉好,才盯著腳尖,請求道:“可以帶上我去嗎?”
一聽這話,他臉色微沉,一口回絕:“不可。戰場兇險,豈是兒戲?”
“難道你們將士出征,都不會帶家眷的嗎?”
話一出口,她便覺得自己僭越了,不過一個小小的琴妓,能與“家眷”二字相提並論?
但單逸塵卻不覺不妥,他並無親人,於他而言,這府裡上下便是他的親人。
然而,軍中有規定,不允許帶家眷,隊伍中除了將士與軍大夫外,隨行的只有軍妓。
他淡淡瞥了她一眼:“難道你有意願?”
阮墨被那個詞嚇了一跳,立即用力搖頭:“我……我一心追隨將軍,豈會有……”
“那便乖乖留在府裡。”他輕笑一聲,顯然早已猜到她的答案,伸手撫了撫她的長髮,“無事便多練兩首曲,待我回來,彈予我聽。”
近來他不再只是夜裡聽琴,白日裡閒著無事,也會到絲竹閣聽一會兒,順便歇個午覺,不過多半會被她氣鼓鼓地瞪眼,暗罵他奪了她午覺的時間。
那模樣,著實有趣得很。
有時他也漸漸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為了聽琴,抑或單純為了……見見她。
“嗯。”阮墨輕巧答應了,抬頭直直望著他,俊美的容顏在玄黑鐵甲襯托下,更顯冷寂無情,“將軍,一定要平安回來。”
千萬……莫要戰死沙場。
“好。”
出發在即,單逸塵最後看了她一眼,便不再停留,黑袍一揚翻身上馬,馬鞭一甩,馬兒便嘶鳴著狂奔而去。
阮墨站在將軍府門後,遙遙望著逐漸遠去的身影,最後縮小成一個黑點,緊捏拳頭,壓下心頭隱隱的不安,轉身回了房。
作者有話要說: 啊哈明天又是新的一週,看完早點睡哦麼麼噠~
☆、將軍與琴妓(八)
北安城郊。
夜已深,營帳大多已然暗下,唯有巡邏計程車兵依舊舉著火把,四處走動。
而北面最大的一頂營帳內,卻依舊燭火明亮。
書案後的男人正襟危坐,手裡正拿著一個時辰前送來的密信,縱然已讀過不下一遍,但仍固執地反覆翻看,越看越覺得,事態絕不如上面所寫的那般簡單。
然而他思量許久,亦久久未能得出答案,眼看著三更將至,明日一早還得商討新的作戰計劃,只得暫且擱置,走到床榻前和衣躺下。
……
“將軍,好聽嗎?”
一合上眼,眼前又浮現那張熟悉的嬌顏,眉眼彎彎,笑盈盈地問他。
自從離京後,夜裡少了她的琴聲,他總是難以入睡,第二日醒來的狀態也大不如前,極其影響作戰水平。後來他想了一個辦法,聽得那樣多了,對她彈的曲子總有些記憶,索性靠著回想她的琴聲,讓自己慢慢入眠。
最初只是想她的樂音,但不自覺地,便會想起她奏琴時的模樣,想起她彈錯音時蹙眉懊惱的模樣,想起她練好新曲興沖沖拉他坐下來聽的模樣……還會想起她做惡夢抱著他手哭的模樣,想起她吃玉米羹時滿足得眯眼的模樣,想起很多很多,只屬於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