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茶。柳敬宣因和他借香爐。那姑子去了半日,連香供紙馬都預備了來。柳敬宣道:“一概不用。”便命畢春明捧著爐出至後院中,揀一塊乾淨地方兒,竟揀不出。畢春明道:“那井臺兒上如何?“柳敬宣點頭,一齊來至井臺上,將爐放下。
畢春明站過一旁。柳敬宣掏出香來焚上,含淚施了半禮,回身命收了去。畢春明答應,且不收,忙爬下磕了幾個頭,口內祝道:“我畢春明跟二爺這幾年,二爺的心事,我沒有不知道的,只有今兒這一祭祀沒有告訴我,我也不敢問。只是這受祭的陰魂雖不知名姓,想來自然是那人間有一,天上無雙,極聰明極俊雅的一位姐姐妹妹了。二爺心事不能出口,讓我代祝:若芳魂有感,香魂多情,雖然陰陽間隔,既是知己之間,時常來望候二爺,未嘗不可。你在陰間保佑二爺來生也變個女孩兒,和你們一處相伴,再不可又託生這鬚眉濁物了。”說畢,又磕幾個頭,才爬起來。
柳敬宣聽他沒說完,便撐不住笑了,因踢他道:“休胡說,看人聽見笑話。”畢春明起來收過香爐,和柳敬宣走著,因道:“我已經和姑子說了,二爺還沒用飯,叫他隨便收拾了些東西,二爺勉強吃些。我知道今兒咱們裡頭大排筵宴,熱鬧非常,二爺為此才躲了出來的。橫豎在這裡清淨一天,也就盡到禮了。若不吃東西,斷使不得。”柳敬宣道:“戲酒既不吃,這隨便素的吃些何妨。”
畢春明道:“這便才是。還有一說,咱們來了,還有人不放心。若沒有人不放心,便晚了進城何妨?“若有人不放心,二爺須得進城回家去才是。第一老太太,太太也放了心,第二禮也盡了,不過如此。就是家去了看戲吃酒,也並不是二爺有意,原不過陪著父母盡孝道。二爺若單為了這個不顧老太太,太太懸心,就是方才那受祭的陰魂也不安生。二爺想我這話如何?“柳敬宣笑道:“你的意思我猜著了,你想著只你一個跟了我出來,回來你怕擔不是,所以拿這大題目來勸我。我才來了,不過為盡個禮,再去吃酒看戲,並沒說一日不進城。這已完了心願,趕著進城,大家放心,豈不兩盡其道。”畢春明道:“這更好了。”說著二人來至禪堂,果然那姑子收拾了一桌素菜,柳敬宣胡亂吃了些,畢春明也吃了。
二人便上馬仍回舊路。畢春明在後面只囑咐:“二爺好生騎著,這馬總沒大騎的,手裡提緊著。”一面說著,早已進了城,仍從後門進去,忙忙來至中。襲人等都不在房裡,只有幾個老婆子看屋子,見他來了,都喜的眉開眼笑,說:“阿彌陀佛,可來了!把花姑娘急瘋了!上頭正坐席呢,二爺快去罷。”柳敬宣聽說忙將素服脫了,自去尋了華服換上,問在什麼地方坐席,老婆子回說在新蓋的大花廳上。
柳敬宣聽說,一徑往花廳來,耳內早已隱隱聞得歌管之聲。剛至穿堂那邊,只見玉釧兒獨坐在廊簷下垂淚,一見他來,便收淚說道:“鳳凰來了,快進去罷。再一會子不來,都反了。“柳敬宣陪笑道:“你猜我往那裡去了?“玉釧兒不答,只管擦淚。柳敬宣忙進廳裡,見了畢四海王夫人等,眾人真如得了鳳凰一般。柳敬宣忙趕著與雷鳴遠兒行禮。畢四海王夫人都說他不知道好歹,“怎麼也不說聲就私自跑了,這還了得!明兒再這樣,等老爺回家來,必告訴他打你。”說著又罵跟的小廝們都偏聽他的話,說那裡去就去,也不回一聲兒。一面又問他到底那去了,可吃了什麼,可唬著了。
柳敬宣只回說:“北靜王的一個愛妾昨日沒了,給他道惱去。他哭的那樣,不好撇下就回來,所以多等了一會子。”畢四海道:“以後再私自出門,不先告訴我們,一定叫你老子打你。”柳敬宣答應著。因又要打跟的小子們,眾人又忙說情,又勸道:“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