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程中,因著蜀王覽的王妃是長孫覽之女的關係,長孫晟新婚的妻子高輕衣也得以為她妝扮,送她上鸞車。
在為她盤起最後一綹絲髮的時候,高輕衣俯下身、微笑著,慈母般溫柔憐惜的一吻如拂花開過的春風也似印在她額角。
是那樣誠摯動人的,她對她說:“女孩,第一眼看你便不能剋制我的嘆息,你的丈夫有桃紅的緣,你卻有桃花的劫。但,不管前路如何,你和你的丈夫會得到幸福——這是來自桃紅血液的祝福。”
怔忡的對上高輕衣那雙清澈溫暖的雙眸,腦海中是楊廣所言關於桃紅血液的種種,心中不可剋制的百感交集,容顏上卻只是美麗而清淺的笑。
沒有裝做什麼都不知道,卻也畢竟不曾向她表白自己其實知道的更多。
閉上眼,止住莫名的淚也遮住所有心情,她說:“謝謝,有桃紅血液的祝福,我們一定會幸福,很幸福。”
* *
“會幸福,真的還會有幸福嗎?”紅燭映照明珠,宮中的喧譁註定是徹夜。新房卻有不可思議的安靜,於是她禁不住在懷想中輕輕自語:“在我和他之間,也會有幸福嗎?”
“聽聽,這疑問句裡的絕望成分,倒是完全肯定了我們之間不會有幸福也似。”楊廣的聲音在她的全無設防中插進來,惶然的猛一抬首看向他,卻狼狽的甩掉了珠冠。
楊廣被逗的暢然大笑,在桌邊向她舉杯:“我說愛妃,是見到你的夫君太過興奮了嗎?”
見她窘在那裡,不知該拿那飛出的珠冠怎麼辦,楊廣向她勾勾手指:“甭理了,當是為夫提前為你解了。過來,幹了咱們的交杯酒,以後你就不再是娃娃了。”
她走向楊廣,接過那杯酒,卻不肯喝:“我願意,做你的娃娃,永遠都只做娃娃。”
“天姿國色美人兒,難道你不能自信成為本王的愛妃嗎?”楊廣低笑,與她手臂相交,置兩人手中的杯於彼此的唇前:“還是,你其實不願意做本王的愛妃呢?”
“我……”十三歲的她雖來自南方,在同齡中已算得極高挑,卻畢竟因尚未長成僅及他的胸前,卻是抬頭,倔強的迎上楊廣的雙眼:“王心裡既沒有愛,我又怎麼會成為你的‘愛’妃?”
“喔,那麼,王妃心裡,那愛有什麼形狀?幸福又是什麼顏色的?”楊廣抬抬手,讓兩人都盡了杯中的酒,然後看向她:“一定要先談情說愛再小議幸福嗎?好,本王奉陪就是。”
她窒了窒,一時不知該如何駁回。
楊廣卻又已不再看她,他一如已住般將神思飛很遠,飛到一個固定的人身上,偏仍是在對她言語:“是不是有愛,愛不愛誰不是誰說了就算的。那個人一度演繹所謂心死神傷,讓觀者簡直以為他快活不下去的時候卻忽然間就又愛上了,還愛的又是纏綿又是溫柔,也不知勝過從前多少倍。
天可以很長,地可以很久,但還是海枯會有石爛。
這世上本沒什麼永遠和絕對,唯一個‘變’字才是永恆,而且他要變的時候從不會提前給你任何招呼和提示,所以往往你上一刻才錯覺到永遠,下一刻他卻已全然換了模樣。
愛是什麼東西?
最切實穩定的一定要血脈相連的骨肉給,最親密無間的一定要不知所云的戀人給?
人世的一切,花裡胡哨的背後想來還真蒼白的可憐,連這些全然無形無色亦無味的東西也全部被定了型。”
他回眸,英氣十足的容顏有一剎那的脆弱與譏誚犀利如雷霆般劃過,卻仍可以勾勾食指做出全然同與往常的動作:“或者,女人莫名其妙的眼淚和眼淚中一個緊到近於謀殺的擁抱會有絕對不同凡響的魅力,勝過那些深入骨髓的瞭解和確定比生命長久的彼此偎依支柱。
至少,那個人就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