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為一個他全然陌生到連容顏也不曾看清楚的女人給了他那樣擁抱,他就感到了溫暖。然後,慢慢的就幸福起來,會想著就那樣執子之手與子攜老。”
他對著正淚流滿面的她鼓勵的笑:“看,愛情在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之間產生的多麼輕而易舉,幸福又是一件多麼手到摛來的小把戲。來,既然你現在也在哭,那就再衝過來緊緊的擁抱住我,然後你就發現,你想要的,都已經有了。”
她於是衝過去——緊緊的擁抱住了他,用力的彷彿在抱緊著她全部的天地。
楊廣怔忡了下,有一種莫名的情緒湧上來,他不能確定那是什麼,於是直覺的想揮開她。
但皺眉,又揚眉,終於沒有動。
那是一個太久太用力的擁抱,她不但用盡了成長了十三年來的力量,還預支了未來歲月的。
將頭深深埋在他胸前的錦衣裡,無法止住的淚水放肆流湧,染溼了楊廣和自己胸前的衣裳。
等到漸漸無淚,她聽到雞鳴的聲音,但是楊廣不言不動——第一次,她感覺到屬於楊廣的真切的溫度,她無法放手,橫橫心抱的更緊。
一直不肯松,怎麼也不肯松,直到,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在那之前,身體與思維麻木的漸漸不能制控時,她記得自己曾歡娛的笑出聲音來,因為這樣的擁抱讓她錯覺了天長地久……
花事 章二十二 餘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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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的時候,陽光很好,而守在她身側的楊廣的笑容就像陽光一樣好。
她靜靜的看,什麼也不想說,什麼也不敢說,怕那隻不過是自己的一個迷夢。
楊廣卻並沒有與她對視太久,他陽光一樣笑,沒有已往的過分燦爛卻笑的她身心俱曖:“非同凡響的擁抱呀,愛妃。你現在找沒找到你的幸福?”
她點頭:“嗯,夠了。我已經幸福了,很幸福。”
楊廣怔了怔,與心滿意足笑的美如九天仙子的她對視。
良久,他嘆息了一聲,這是他一生中唯一一次因她而起嘆息,絕對真實,代表無數不能言說的情緒,但最濃的卻是對她最深切的憐惜。
就這樣嘆息著,輕輕撫上她如絲的發,楊廣說:“傻瓜,你是我所見過最白痴的傻瓜。”
“王的愛妃怎麼會是傻瓜?”她悠悠的笑,超越了年齡也超越了塵俗,絕美而清華高貴的模樣足以讓眾生為之傾倒。
她說:“我很聰明,像王和那個人及他的妻子一樣的聰明。
於是,我們都得以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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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都蘭可漢的和親事宜進行到最後階段時,隋文帝在御書房的桌面上發現了來自染干——突利可汗的重要軍情,說是可賀敦近來常派密使去西突厥,可能有重新勾連東西突厥共同對付大隋的意向,並向隋廷求婚,欲尚隋室公主。
這密報來的實在太是時候。
怔忡了很久,楊堅在都蘭、染干、尤其是第三種計劃間徘徊許久。
他已漸漸老了,但畢竟仍是明白的,而且是越來越明白了。
這封密報,從開皇十三年流人楊欽甫入突厥開始,到眼下這一月裡東西突厥間種種聯合事宜,無不交待清楚,絕對可以確定其真實性。
但,楊堅更確定的,卻是這密報雖來自於染干,卻完全屬於長孫晟,長孫晟之於染干,亦師亦父,更等同於神祗。
所以,他必須好好想想,究竟是不夠忠誠但其實總算老實,而且好控制的都蘭比較好?
還是絕對忠誠但不是忠於自己的染干比較好?
或者,更清楚的說,就算他私心裡壓下萬般不滿,承認在突厥的天地上,真正的天和神是長孫晟而不是他楊堅。但長孫晟之於他楊堅,或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