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面上流露出些許猶豫,低頭道:「還發現屍體胸前粘有一大塊油脂,不過並未發現和此案有何干係,便沒有記錄在案卷之內。」
顧勛面色微寒,道:「即是屍體身上異狀,怎可隨便就下定論。我再問你,那死者身上衣物現在何處。」
仵作答道:「就在後堂。」隨後忙快步走入後堂,把那件衣服拿了上來。
這是一件被洗得微微泛白的青色長衫,表面卻乾淨平整,可見主人對其十分愛惜。
顧勛望著這件衣服問道:「這長衫之上可沾有油脂?」
「小人已檢查過,並未見到油脂。」
顧勛眉頭一皺,道:「這就奇怪了,為何屍體身上沾有油脂,而衣服上卻沒有。」
穆戎這時似乎十分不耐煩地道:「這種細微末節之事,和此案有什麼關係。」
顧勛目光一凜,沉聲道:「不!這件事和此案大有關係!」
他又將驚堂木一拍,喊道:「傳曲玲瓏上堂。」
曲玲瓏聘聘婷婷走上堂來,俯身一跪。顧勛朝她問道:「曲老闆,你好好看看你面前這件衣服,可是當時吳徵去酹月樓時身上所穿?」
曲玲瓏抬眸細看,隨即搖頭道:「當時吳御史身上穿的乃是金寶閣新出的騰雲滾邊直襟長袍,並非這件舊衫。」
穆戎臉色一變,質問道:「曲老闆可想清楚了,莫要信口開河。僅憑那一時記憶,你就能斷定吳徵當時身上穿得是什麼衣服嗎。」
曲玲瓏朝他微微一笑,道:「民女除了略通音律,還有一樣擅長的便是識人觀衣,穆大人上月到我這來時,穿得是一件袖口鑲銀線的青色對襟長袍,我可說對了。」
穆戎被她一噎,一時竟無法反駁,只神情悻悻地轉過頭去。
顧勛令曲玲瓏退到一旁,又道,「就算曲姑娘判斷有誤,我也有件事十分不解,當然李公子和吳御史曾在房子扭打一番,吳御史身上可以見到多處瘀傷,為何這衣服上面卻不見半點破損和汙糟。」
穆戎面色越來越難看,「顧大人一直揪住這些不放,到底是想說什麼?」
「穆大人不覺得奇怪嗎?死者胸前沾有油脂而衣服上卻沒有,這長衫上又不見任何半點打鬥痕跡,很明顯,這件衣服並不是事發時死者穿的那一件,而是有人暗中調換過!」語罷,他意味深長地把眼神盯到穆戎身上。
穆戎似是有些不屑地斜睨他一眼,「顧大人所言實在荒謬,吳徵已死,換他的衣服作甚?」
顧勛面色一沉,語聲漸歷,「這就要問穆大人你了,從死者倒地到屍體被運入驗屍房這段時間,你是唯一能接觸屍體之人,死者當時所穿的衣服上究竟藏有什麼玄機,需讓你要如此大費周章為他換下,妄想掩人耳目?」
穆戎身軀微微一震,他緊抿雙唇,不發一言,眼神中卻露出一絲慌亂。
「穆大人不說,我來替你說吧。」顧勛拿出一疊紙,重重摔在案上,「這是金寶閣葉老闆的供詞,和他交給我們的一份證物。本月初七,穆大人曾經前往金寶閣,訂做了一件特別的衣服。這件衣服並不是做給穆大人的,而是按這紙上尺寸所制,我已經找人核實過,這紙上所寫得身形體重與吳徵分毫不差。據葉老闆供述,穆大人曾特別吩咐要在這衣服胸口處,做出一個夾層,敢問穆大人,這件衣服可是吳徵當日所穿,這夾層又有何用處?」
公堂之上,風雲驟變。在顧勛擲地有聲的質問之下,穆戎面上陰晴難辨,連一直在旁漠然置之的曹鬱,也慢慢直起了身子,露出了疑惑不解的表情。
過了許久,穆戎才回過神來,他似是十分不甘地嘆了口氣,緩緩道:「顧大人心中已有答案,又何必來問我。」
顧勛深深望他一眼,繼續道:「沒錯,這就是本案的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