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撲來。來人是翰林院的蔣學士,蔣學士抱住他的腿就是一場哀天動地的訴求:“右相大人,求右相大人救救我女兒別讓她入宮啊。。。。。。。”
“你女兒到了年齡,按規矩是要參選的。你想讓本相怎麼幫?本相可沒那麼大的本事!”曲伯堯甩開了他死死抓住自己衣袖的手。
蔣學士一愣,老淚漬面蜿蜒縱橫:“微臣就這麼一個女兒啊,她才十五歲啊,微臣不想斷送了她的性命啊。。。。。。”他且泣且訴著再一次激動地鎬住了他的衣袖。
曲伯堯冷冷抽手:“採選之事,可不為本相職轄,蔣學士該去找禮部的人,再說,令千金入宮不好麼?指不定就得了聖心呢。”
鄭媱小心翼翼將簾子拉開一線窺視,只見那蔣學士涕淚交加的面上溢滿了一言難盡的神色,突然癱坐於地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什麼事是右相大人辦不到的,禮部的人也得聽右相大人的啊。。。。。。”他不斷以頭搶地,像是以鐵槌敲磚頭那樣打著大理石地面,很快磕破了腦袋,血珠子一顆顆濺起來、漬上曲伯堯乾淨的靴面:“求右相大人幫幫微臣啊,救救微臣的女兒啊。。。。。。。微臣。。。。。。微臣往後必惟右相大人馬首是瞻。。。。。。做牛做馬,鞠躬盡瘁。。。。。。。”
“行了!”他眼中一厲,雙目一斜:“你先回去。”
“右相大人答應了?”
“本相姑且想想辦法。”
蔣學士眼內如日光衝破陰霾,重重磕了個響頭,再三道謝後退去。
曲伯堯走去簾幕前,一把撩開,熟料無人,猛得側首,只見大開的窗子。。。。。
鄭媱是剛剛奪窗而逃的,在蔣學士走之後。
不巧,那扇窗子外頭是一片花圃,昨夜的雨一下,花圃裡的青蒿嚯嚯躥了老高,障了人的視線,泥土也被大雨浸得鬆軟,一腳下去帶起一鞋子溼泥。
鄭媱沒法前行,脫了鞋,赤腳踩在泥中,分花拂葉,狼狽地忙著找出路。眼見要鑽出花圃了,一雙烏靴映入眼簾。“為什麼要逃?”
他慢慢蹲了下來,伸手勾起她的下巴,一雙瞳仁漆黑得如波瀾不興的古井,莫測而深不見底:“為什麼要逃?”
她移開目光,不答也不與之對視。
他將她別過去的臉掰了回來,死死卡住,強行逼迫她注視自己:“我的要求對你來說就這麼難?難道你不想見你妹妹了嗎?”
她瞳仁一轉,與他的瞳仁對聚,忽然莞爾:“想。。。。。。”恍然,似有一點螢火自她眼底璀璨地升起,她定定地注視著他,一根一根地掰開他的指頭:“先生不告訴我媛媛的下落,是怕我逃出去找她嗎?先生不忍我死,也捨不得我走,難道是真的喜歡我?”她慢慢起身將臉湊近他的耳畔,直至可以聽見他急促的呼吸:“可是,先生似乎從來沒親口說過喜歡鄭媱呢,即便當初在相國府鄭媱不懂事,追著說喜歡先生、正中先生下懷的時候,先生都無動於衷呢!到底是什麼原因讓有備而來的先生後來放棄利用鄭媱了呢?”
他渾身僵住,被她一席話數落得無所遁形。
她眼底重現當年的光芒,險些叫他信以為真。她是故意的,必是故意的,她在心底裡恨他,故意折磨他的心。養傷的數月,他沒有想到她竟一點一點、悄悄地脫胎換骨了,他偏過臉來,抬起她的下顎,與她鼻尖相觸,徐徐勾唇:“媱媱,在這世上,誰也沒有我瞭解你,你在想些什麼,我都知道。”
“那你且猜猜,我現在在想什麼?”
17、竊物
窈瞳檀口利如鉤
石築的心隨著她一寸寸黯淡的眸光而塌碎:“你怨我恨我,不忍向我復仇,卻是在想著,要如何折磨我的心,如何讓我告訴你媛媛的下落、如何逃出去,如何找機會刺殺公孫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