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印墨喝完就躺下了。我端著藥碗發了會呆,覺得今天天氣特別熱。
“嗯,我走了。再種一棵扶桑樹吧,我怕……你不習慣。”
第五印墨夢囈時,我拿了碗正要走出門。
“再種一棵,終究不及原來的好。”我幾乎脫口而出。
心頭莫名一痛,腦子裡閃過一個片段——一個青衣男子渾身血跡,狼狽不堪地站在我面前說:“沒事了,不要怕。”“嗯,我走了。再種一棵扶桑樹吧,我怕……你不習慣。”
怎麼回事,這……大約是話本子上的戲吧,寫得這樣好,我都差點把它和自己的記憶混淆了。
於是收回停在半空的腳,興致勃勃地奔到第五印墨床邊靜候佳音。
他卻不說話了,眉擰得緊。
我伸手拂開他額前一縷髮絲,又按了按他的眉心,想讓他展眉。與此同時,第五印墨突然睜開眼來,正對上我的眼睛,頓時相顧無言。
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良久,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臉:“我做了個夢。”
“嗯?”
他皺著眉,目光沉沉,嘴唇動了動,沒有說出話來。
“你……難道你也夢見你死了?”
“什麼?”
“啊,沒有,沒什麼。”我說著,便要起身。
第五印墨忽而勾住我的脖子將我的頭壓下,差點就撞上他的臉。
“從我記事起,我就總是做同一個夢。”
他說話時,緊盯著我,眼神有些奇怪,氣息噴在我的臉上,我的老臉可恥地又紅了:“唔……這麼神奇啊。不如,你先把我鬆開,咱們再好好聊聊你那個夢。”
他手上力道鬆了鬆,仍未放開我:“夢裡有一棵參天扶桑樹,樹下雲霧繚繞,站著一個看不清面容的白衣姑娘。”
我的雙眼可恥地亮了亮:“該不是我吧!我最愛穿白衣服了!”
“每個夢裡,那姑娘都會呆在那樹下。她經常會跟那樹說話,她管那棵樹叫‘桑桑‘。”
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卻聽得入神。
“她經常抱怨天界無聊,抱怨西王母座下另外兩隻瑞獸總是跟她爭寵。有時,她會帶來一把琴,有時會彈琵琶,甚至還會吹箜篌。但她奏的,永遠是同一個曲子。”
我唱:“女巫魂兮,靈遊林兮;
守我家兮,老祖屍兮。
萬年睡兮,帝俊生兮;
”
印墨接道:“ 子炅鷙兮,祖羲和兮。
行人安兮,神賜福兮。小狐狸,昨日夜裡,我卻夢見那棵扶桑化作青年模樣。那青年垂死,他讓那姑娘重新種一棵扶桑。”
“可是那姑娘不願,因為這天上地下,再找不到一棵與他一模一樣的扶桑。”
“我看清了那姑娘的臉,那張臉,與你一模一樣。”
我的腦子裡“轟”地一聲炸響。
作者有話要說: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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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桑,那個鳥人真的是不知好歹!總有一天,我要將他當坐騎騎!”
“桑桑,那隻鶴送了我一身紅衣。好看嗎?不過我不喜歡穿紅衣。白衣飄飄地多有神仙味兒啊,你說是吧。”
“喂,我喜歡上一個人。”
一陣風吹過,萬年不動的扶桑樹樹身搖了搖。
“他長得可真好看啊……”
“我沒有親人,我只有你一個朋友。我……我在這天上,真的好無聊。桑桑,你早點修成人形,陪我說說話好嗎?”
風過處,滿樹的白色扶桑花搖曳。
……
“罷,只能,下一世,再來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