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辨身形,他的相貌為普通,和她想象中頗有些不同,是屬於放入人群中費老力氣才能找出來的那種。羅蕭綰冷笑道:“法師未免瞧不起人,到現在還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納木法師卻不為所動,“對自己能如此心狠之人,必定也對他人心狠。就算貴人目前無所依憑,他日必定東山再起。納木總得為自己留條後。”
羅蕭綰默契一笑,表示理解。
他瞄了瞄羅蕭綰,“我可以為你換臉。便是你手臂上的燒傷,我也可以幫你植皮修復。雖然不至於說脫胎換骨,但保管便是你曾經的枕邊人,也沒法認出你。不過——”納木法師絕對是一個不好相與之人,“我要你為我做件事。”
羅蕭綰臉上的傷口還在流血,但她卻不管不顧,篤定道:“力所能及,自當遵從。不知是哪件事?”
納木法師笑道:“好,待我為你換臉成功之後,自然會告訴你的。”
“哦。一言為定。”羅蕭綰不動聲色地答應下,轉而將一幅絹畫在納木法師面前展開,“那就勞煩法師,照著這模樣為我調整。”
她走出門,用外邊的雪擦了擦手腕上的血漬。納木法師說的對,對自己狠的人,必定對他人心狠。納木法師的個要求,註定了是要帶到地獄去的。
是,他必須死。她不遠千里而來,便是要給自己一次重生的機會。她重生後究竟變成誰,什麼模樣,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納木法師不知道,羅蕭綰在來找他之前,還特意去了一趟唐家堡。唐家堡又稱唐門,以暗器毒藥聞名遐邇。只可惜如今早已沒落。唐門四寶曾為仁宗所得,羅蕭綰為唐門“尋回”,終得唐門以半部《毒經》相傳。
她再無法以右手用劍,不只是因為她要求納木為她換臉。更是,她從今往後,再不打算用劍。武功蓋世又能如何?還不是難擋毒藥暗箭。她從前仗著劍術高明,並不屑於用這種下作手段,可如今,在哪裡栽倒,就得從哪裡爬起。
她離開的那一日,納木法師和童都再沒能從床上爬起來。
羅蕭綰在這裡最後一次審視鏡中的自己。那是一張與之前完全不同的面孔。尖尖的瓜臉,高高的鼻樑。因為修正的緣故,和她提供的絹畫也有著些許不同。看起來不只是党項或漢人,倒像是摻雜了蒙人或是吐蕃的血統。若不是鏡中人的動作和自己一模一樣,她險些要回過頭去看是否有另一個女站在身後。她已不復從前的丰神冶麗,但能讓臉龐上一點疤痕不留,已是難能可貴。更難得的是,納木取了她大腿一側的皮肉填補在她被嚴重燒傷的胳膊和頸部,又用特殊的藥水浸泡全身,她如今看起來,面板緊緻有彈性,即便是十幾歲的少女,也不過如此。只是為了讓膚色一致,看不出修補的痕跡,她從前白皙的面板都換成了略近小麥的膚色。她從小習武,便是當了後,每日也不敢耽誤練習,因此手上甚至指縫間滿是硬繭。她也讓納木替她除了個乾淨。
她的聲帶因為燒傷的緣故,雖然發聲不再如烏鴉般難聽,但卻和她之前的聲音截然不同。她身上,屬於羅蕭綰的痕跡已經被她抹了個乾淨。
她取了旁邊的酥油燈,將這座屋一點點的燃著。她從大火中走出來的時候,便像是一隻浴火鳳凰,重獲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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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杏花微雨樓
每到四月,清明前後,中興府城東的一間酒樓總是人滿為患。這間微雨樓最叫座的自然是杏花酒。老闆為了讓物以稀為貴,這杏花酒也獨獨只賣兩個月。因為清香甜綿,味道獨特,在四月杏花開時,邀五好友,一邊賞花,一邊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