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太太笑容僵了僵,一雙睿慧的眼神只是凝著阿珂不放。然而瞅著阿珂眉目彎彎的無害模樣,又看不出什麼別的意味,只得附和道:“但願少銘早些圓了我的夢啊。”
言語中透著對香火的渴求,卻又含著幾許威懾。
周大夫人阮秀雲聽了心虛,擰著帕子笑道:“看母親急得,便是少銘依舊拖著,過上個四五年少鍾也該成了。母親長命百歲,五世同堂都不是問題。”說著,自顧自呵呵的笑。
笑了半日卻無人附和,她又覺得好生尷尬,有一種被人隔離的感覺。那笑容微滯,哀怨地瞅了周文淵一眼,抿著嘴兒不再說話。
周文淵嘆了一口氣,只是裝作沒看見。他性子耿直,最不擅長琢磨女人心思,原本從來不覺得二兒子有什麼問題,然而這些日子外頭漫天風雨的謠言卻不容他忽視。倘若阮秀雲一開始不對他撒謊,說甚麼從前不認識那智空和尚倒好;她撒謊了,他卻連自己都說服不了相信她了。
對著老太太施了禮兒,自去外頭招待喝酒的男客們。
那廂阮秀雲的帕子便掐進了掌心裡,又將一切怪罪到阿珂頭上,總覺得這小妮子看起來不簡單。
“呀,秀雲姐姐說到哪兒了?”一旁的步夫人何婉娟正在發呆,見周遭安靜,恍然回神過來。
她近日氣色很有些不好,自那淨海和尚死了以後,每夜佛堂裡都傳來木魚“扣扣”敲響的聲音,重重輕輕,像極了他們慣常幽會的暗號……是那和尚在勾魂麼?天知道這幾月以來,她被鬼魅折磨得多麼心力憔悴。那聲音聽得她心慌,然而卻又不敢與旁人說道,便只得硬著頭皮前去看了一回。
佛堂裡光影幽幽,她進去,背後便摸過來一雙粗劣大手。她尚不及驚叫,整個兒便已經被另一雙手強摁在桌案之上。
“大哥,我就說了她會來!”
“……嘶,這淫婦騷情得狠,便宜了那倒黴和尚!”大手蠻力褪下她的裙子,嘴裡頭粗噶喘息,一柄穢物便從後頭進入,粗魯強要了她。那幽處裡尚不及潤醞,粗使漢子們滿身兒的酸臭,壓抑了不知多久的罪欲將她輪流欺負,欺得她險些都要窒息。她不敢叫,倉皇間一回頭,卻看到原來是那兩個幫著扔抬屍體的馬伕,一瞬間只覺得有如噩夢滅頂了。
二個馬伕料定夫人與和尚有了一腿,因著拿了她半夜拋屍的籌碼,便商議著如何裝神弄鬼訛她一筆花哨。都是些粗野的久曠漢子,近了婦人的肉身哪裡還記得了錢財?馬伕們口中淫穢,動作間亦不堪至極,何婉娟夜夜被他二人輪流糟弄,她在人前好歹也是個高高在上的貴婦,哪裡受得了這些齷齪倫常?說又說不得,抗又不敢抗,心中悔恨,一連幾日下來,精神都有些兒恍惚了。
阮秀雲抿了一口熱茶,瞅著何婉娟濃妝下依然微青的眼圈兒,意味不明道:“呀,婉娟妹妹的氣色怎的有些憔悴?莫非那淨海和尚死了,先前的法術也消失了麼?”
她不知道智空到底是如何死的,早先知道他死的時候,心裡頭也是害怕,然而後來細細思想,又覺得其實是好事一樁。只要人不是她殺的,便是果然被人認出他是智空又能如何?她一日不承認,他們就一日沒理由將她母子趕出去,周家的財產便還有他周少鐘的一部分。
何婉娟這些日子思想過不知道多少回,始終也想不出那魁梧碩壯的武僧怎麼就好端端猝死在了自己家裡?此刻聽了這話心中不悅:“看你,說到哪裡去了~那和尚死在荒野,又是從你們府上出去的,於我們步家何干?只是近日睡不好,有些氣力不足罷了,饒姐姐擔心。”
一陣風吹來,陰陰萋萋的,將她髮髻上的一隻玲瓏古玉金釵吹得叮咚輕響,彷彿是那暗夜裡招魂的陰鈴。撒了謊的她心中發悚,便不著痕跡地將它取下來,只是看戲不說話。
因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