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紛紛灑灑地飛向鐵騎佇列,一些女子跳到馬路上,冒著粉身碎骨的危險,瘋瘋癲癲地追隨在騎兵隊伍旁邊,揪住馬蹬就親吻。在那一片不停息的馬蹄聲中,間或也響起排長們嗓門洪亮的口令聲:
——勒緊韁繩!
什麼地方有人唱起歌來,歌聲愉快而豪邁,一張張歪戴著深紅色軍帽的面孔,藉著搖曳不定的霓虹廣告燈光,由馬背上向兩旁張望。這露出面孔的騎兵佇列,時不時地就受到那種模樣奇特但也騎在馬背上揚長而過的隊伍的切割,這種隊伍裡,策馬前行的那些人都戴著一種奇特的面罩,都揹著那種導管,背後的皮帶上還掛著那種小氣罐。跟在這種隊伍後面慢騰騰地往前爬行著的,則是一些巨型油罐車,車上帶有極長的軟管和水龍,就像消防車似的,接在這些油罐車後面的,便是那些笨重的、幾乎就要把木塊路面給碾碎的坦克,它們一個個都緊閉著艙蓋,閃爍著狹小的炮眼,滾動著粗拙的履帶,轟隆隆地開過去。隔斷騎兵佇列而穿行過去的,還有一些密封成灰色裝甲車的小汽車,這些小汽車上也戳著那種導管,車廂兩側畫著骷髏標記,貼著“瓦斯”、“化工志願隊”標籤。
——救災去吧,弟兄們,——人行道上響起呼叫聲,——去滅掉那些爬蟲吧……來拯救莫斯科!
——親人們……親人們……——一陣陣呼聲在隊伍裡滾動著,此起彼伏。一盒盒香菸在燈火通明的夜空中拋撒著,飛來飛去,一張張傻乎乎的面孔由馬背上露出白亮的牙齒。一排排隊伍裡響起了低沉的、揪心的歌唱:
……不靠王牌,不靠王后,也不指望小丑,蕩滅爬蟲,匹夫有責,我
們絕不滑頭,迂迴包抄,四面圍殲,豈讓它們存留……
一陣陣像沉雷般滾動著的“烏拉”聲,在這片人海上空轟鳴起來,因為傳過來一個小道訊息,說是就在這支隊伍的最前列,也戴著這深紅色飄著兩條長長的帽耳的圍巾帽,也像所有的騎士們一樣,策馬揮戈地行進著騎兵軍團的那位司令員,他可是十年前就已成了傳奇英雄,而現如今人已見老兩鬢染霜了。人群沸騰了,歡呼聲如歌如潮,“烏拉……烏拉”的轟鳴響徹長空,此情此景使得惶惶不安的人心多少有所鎮定。
※ ※ ※
研究所裡並不是燈火通明。事件傳到所裡也只剩下一些零零碎碎的、含糊不清的、單調沉悶的餘聲。有一回,馬涅什廣場附近的那座火紅色的大鐘下面,突然間響起了那種扇形掃射才有的一陣槍聲,那是把幾個企圖搶劫沃爾洪卡大街一戶民宅的幾個歹徒就地正法了。這一帶街上過往車輛也不多,車輛全都匯聚到各個火車站上去了。教授的研究室裡,只有一盞燈昏暗地燃亮著,它把一小束光投射在桌面上,佩爾西科夫雙手托腮,端坐著,默默不語。一圈又一圈的煙霧在他身邊繚繞。分光箱裡,那束光已熄滅了。飼養池裡,青蛙也不鬧騰了,因為它們都已入睡了。教授不工作,也不看書了。在一旁,就在他左肘下面,壓著一張昨日印出的報紙,報上那個狹長的專欄裡刊登著好幾條電訊,有一條報道說,整個斯摩稜斯克都在燃燒,炮兵部隊正在對莫扎伊斯克大森林進行逐塊逐塊轟炸,以期將分佈在所有潮溼的山谷中的一堆一堆的鱷魚蛋統統擊毀。另一條則報道說,一個航空大隊在維亞濟馬郊外所展開的行動相當成功,幾乎在該縣全境內都施放了瓦斯,可是在這些空間內的人員死亡也是無法計數的,這是由於該縣居民並沒有井然有序地疏散撤離,而是基於驚慌就擅自成群結隊地冒著危險帶著恐懼茫無目標地東奔西逃。還有一條報道說,那個高加索獨立騎兵師在莫扎伊斯克戰線上同鴕鳥群的廝殺中已取得輝煌勝利,已將那些鴕鳥一舉全殲,並將那些數量極大的鴕鳥蛋統統擊碎。在這一戰役中,騎兵師的人員傷亡甚微。有一條電訊是政府公告。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