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點比較高,這裡本來就是生員遍地的地方,想要在這方面突破,也是困難。
如此種種,整個浙江主要的難題徐謙大致分成了三個,其一是軍政,其二是糧稅,其三是地方鄉紳的問題,其實說到底,所有的問題都還在官吏和士紳上頭,官吏不作為,你的政令就難以貫徹,軍政肯定要糜爛,而因為士紳的實力過大,就算你想作為,也容易激起反彈。
歷屆的浙江巡撫,往往採取的都是無為而治的辦法,就是既不得罪士紳,同時又依靠士紳隨便修築個河堤,修個縣學,就算是造福了生員百姓,至於其他的事,自然是能不管就不管。
徐謙是不是也來個蕭規曹隨呢?
夜深了,徐謙回到自己的臥房,趙小姐今日沒有去報館,在房裡呆了一天,許是羞於見人的緣故,見徐謙三更回來,倒沒有露出什麼不滿,反而露出幾分心疼之色,起來給他斟茶,道:“聽說朝廷來了旨意,讓夫君就任浙江巡撫?”
徐謙頜首點頭,道:“是,所以才頭痛,實在抱歉的很,回來的遲了。”
趙小姐笑笑:“這是公務,有時報館那邊也忙的很遲的。”
徐謙道:“要不你先睡吧,我還得再琢磨琢磨,得先把事情梳理清來,明日還要召集官員們訓話,既然是新官上任,就得先把未來的方向先宣講出來,新官上任三把火嘛。”
趙小姐倒也沒有勸他,只是道:“不如我陪著你吧,你來想,我去請後廚的幾個嬤嬤準備些糕點,也省的你餓了。”
她的手輕輕搭在徐謙的肩上,輕輕揉了揉,繼續道:“其實許多事,看上去千頭萬緒,只要抓住一個重點,就理清了,就如辦報一樣,辦報的主旨無非就是抓住人心罷了,只要順著這個方向去做,就沒有不成的道理。我的見識不多,夫君卻不同,想來已經能抓住這個中心了。”
徐謙不由笑了,反手拍拍她的柔荑,精神一振,道:“好,我拿筆墨來琢磨一下,你去整一些酒菜來,看你也不急著睡,待會兒我們一起吃點東西。”
趙小姐點點頭,披了件絨毛披風,去後廚叫人不提。
徐謙準備了紙筆,他知道,今天夜裡,他所想出來的這個方向,將決定著未來許多日子的施政方向,既決定了他自己的前途,也決定了千千萬萬人的命運,沉吟片刻,他的劍眉一挑,捉筆在白紙上寫下了一個利字。
說白了,要做事,就要有銀子,無論是士紳也好,官吏也罷,其實都是無利不起早,這浙江千千萬萬的人,也都是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壤壤;皆為利往。別人只盯著一個德字,徐謙卻知道,德字是招牌,就好像婊子總要立個牌坊才好一般,所有問題的本質,終究是個利字,否則為何吏部功考,看你繳納糧賦的多寡做什麼?朝廷要的是利,而下頭計程車紳之所以我行我素,對官府的政令陽奉陰違也是為了利。官吏們不敢得罪士紳是利,而欺壓百姓,百姓抗爭,也都是為了利。
為政一方,就是將這個利分配好,可是給了某個階層多一份利益,其他的階層就要少一部分利益,得了好處的人自然稱頌你,可是沒了好處的人自然要嗷嗷叫幾聲。
可你要是搞均衡,和稀泥,那也行不通,因為人性是貪婪的,大家都希望從別人身上得到利,一旦滿足不了這個要求,而恰恰他們又是既得利益者,就免不了要叫喚幾聲。
既然無論怎麼分配都會有人大叫不公,無論怎麼和稀泥都有人不滿。除此之外,朝廷又在上頭盯著看著,等著你將大把的利益輸送上去,那麼,這兩條路都走不通,唯一的辦法,就是想出一個絕大多數人獲益的法子,使所有人皆大歡喜,就算有少數人失去了好處,徒然叫喚,也無所謂。
只是……真有這樣的辦法嗎?
若是真能做到,那麼徐謙就只是巡撫,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