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逸中來找白雲歸,微帶焦急道:“老師不讓我送,督軍,這可怎麼辦?他身子不好,我怕隨從在路上不肯盡心。”
白雲歸語氣淡淡的,說任由老師。
姜逸中也無奈。
兩人去車站送張從德,白雲歸拎了只小巧皮箱,裝了些金條,說給張從德路上用。
這些金條足夠十年生活豐衣足食的。
張從德這回絲毫不彆扭,接在手裡,卻還是不理白雲歸。
“老師,您一路小心,等我把最近這個炮彈研製出來,便去京都看望您老人家。”姜逸中非常理智又含蓄提醒張從德。
誰知張從德看都不看他,帶著一名隨從,轉身步履蹣跚上了火車。
當汽笛聲鳴響,火車軲轆軲轆離開月臺,四周送行的人漸漸散去,只剩白雲歸和姜逸中。
姜逸中瞧著白雲歸清冷深斂的神色,聲音裡透出失望:“督軍,老師怕不是想回老家……其實您不太瞭解他。他這個人私心重,又對武器痴迷。”
是委婉說張從德很自私吧?
畢竟跟在張從德身邊將近十年,總比白雲歸瞭解他的為人。
“資料他不肯給我,每次我提醒他,他就裝傻。”姜逸中最後道,“他怕是要去投靠張督軍。”
“我知道。”白雲歸聲音淡淡,看不出情緒,“師生一場,哪怕他對咱們無恩,咱們做到問心無愧,足矣”
姜逸中聽了,心中大動,不免重新審視白雲歸。
原來以為他是個精明的當權者,如今瞧著,他居然有男人最豪爽慷慨的一面。投入那麼多精力和錢財,最後一無所獲,任何人都會不甘心。真正能放得開的,又有幾個?
白雲歸便是真的不在乎。
姜逸中微微頷首,此人可與之相謀。
哪怕將來自己落魄不如意,他也不會虧待自己。
替他做事,盡心盡力,他就能保證姜逸中的前途。
“督軍說得對。”姜逸中感嘆道,“不過您放心,我們都還年輕,老師能做出來的,我們也能。”
白雲歸驚愕看了姜逸中一眼。此人一向低調謹慎,從來不會說這等鼓勵的話,只會就事論事。
兩人視線一撞,片刻便會心微笑。
男人的忠誠與信任,不需要明言,只要暗示便彼此明白。
白雲歸回到官邸,似乎心情不錯。
畫樓還以為他會失落,見與自己預料有差,便忙問怎麼回事。
白雲歸一一告訴她。
“姜逸中看人深刻,處事極度謹慎。如今他肯說這樣的話,便是表明他會忠心不二。”白雲歸微笑起來,“他大約覺得我心若洞火,又慷慨厚道。”
畫樓揚眉輕笑:“您行事雷厲,又目光如炬。就算背叛者,您都能寬容大方。姜逸中覺得您英明願意跟隨,是他有見識。”
白雲歸眼眸微動,不顧管家在客廳,一把摟住畫樓。
畫樓愕然推他,他便吻上她的唇。聽到客廳裡急匆又輕柔的腳步退了出去,畫樓大駭,使勁推他。
門外卻傳來管家的敲門聲:“督軍,夫人,小公館的王管事來了。”
他剛剛瞧見督軍和夫人親熱,只要不是十萬火急的大事,是不會這個時候敲門的。
王管事,便是蘇瑩袖小公館的管事王忠發。
…
第二百一十六節 教誨
王忠發穿了件稠面長襖,對襟佈扣整整一排,卻扣錯了兩三顆。平日裡在小公館做事不需要應酬客人,他總是粗葛布短襖,出門才換得體面的綢布衣衫。瞧著這釦子錯落,足見出門的慌張。
畫樓心口猛然提起。
王忠發額頭已有細汗,忙給畫樓跪下:“夫人,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