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七出錢,兩口薄棺埋在村外荒郊,做了標記,防備他年有人來認領。這二人死的雖有蹊蹺,所幸無人藉此鬧事,那裡正素與金家友善,便大家商議了,說成金七好心收留乞丐,不料二人爭鬥,老婦猝死,白葵懼罪自盡,事出有因,與金家絕無干系。此等言語,合村寫了字據,手印花押,都是年老有德的人寫畫。金家本是善門大戶,和村人世代友好,加之里正做主,此事又沒人挑頭敲詐,便安安穩穩瞭解,一應事情,都是里正跑腿去辦,做成桃花村義葬無主屍首,斷不是私埋人命。直忙了一月有餘,這才消停。金七感激眾人,少不得邀請飲酒。如此夜夜酒宴,又鬧了半月。
諸事將妥,只是小梅不肯喝藥,哄她騙她都是無用了。都怕她停了藥身體要壞,誰知這小梅竟飲食加多,身體見好;只是神情偶爾痴呆,偶爾伶俐,教人捉摸不定。如此半月有餘,小梅身體強壯,居然下地走路,只是夜裡鬧的更兇了些。看她此時光景,斷無再逼了喝藥的道理,而魯先生開的方子,卻教一直喝藥,萬萬不可停頓的。金七楊珠兩個,倒是無計可施。
再過些時日,小梅夜裡鬧的漸輕,日間卻又古怪起來。她自幼長在金家,其言談舉止,金家人無不熟悉,自有此病,她行動說話,竟與以往不同。眾人都說是嚇的,楊珠卻覺得其怪異有所來歷。思索一回,又不知怪異何來。無奈,只得好生照看她而已。
楊珠日夜看護小梅,家務活計便擱置許多。小梅身體漸好,楊珠不必日夜親自守著,便想起針線活計尚有必做的,這一日天氣晴和,楊珠向箱籠裡翻檢針線,那小梅無事,便在一邊閒看。
只見楊珠將那布帛綢緞,針線剪刀,一件一件翻出來,箱底忽見一大紅繡件,描畫甚好,卻未開繡。楊珠揀了出來,含笑展看。小梅便問:
“這是繡給誰的?”
楊珠笑道:“你忘記了,這個是我家姐妹們閒話時的玩笑,要比比誰的繡工精緻呢。這些時候一忙,就忘了做它。”忽又想起:“小梅,你那吉州綢緞,這冬天是做不得了。等來年春天,我替你裁。”
小梅道:“那是最好。”一邊接了繡件,去窗前仔細觀看。
楊珠見她看那繡件,不覺心中一動,笑道:“你看它做什麼,我也沒心思繡它了,你要玩,就拿了它去。”
小梅:“這個描得不甚好,我來改了繡成它,你看怎樣。”
楊珠聽得此言,不禁大驚。面上卻不動聲色,隨手遞了針線給她,道:“這花樣是姐妹約好了繡一樣的,才好比試。咱們改了,就沒法比了呢。你既喜歡,你去繡了就是。”
小梅見楊珠所送針線,皺眉道:“這線怎麼都是一般粗細?這繡件的圖樣,是要有粗有細的線都用,才見好處。”
楊珠更吃驚不已。哄她道:“用一樣的針線,也是姐妹約好了的。”
小梅道:“約好針線?這個好玩。等我繡去。”拿了東西,跑去窗下坐了,上了繃子,一針一線竟是用功起來。
楊珠走去,站在小梅身後,眼看她手指靈活,針法嫻熟。忽然想起一事,不禁心中懼怕。原來這小梅的刺繡,竟然是像極了一個人。當下也不言聲,任由她繡得用功,自己側面細心看她,這下恍然大悟這小梅舉動怪在何處:她種種神態,十分裡有五分竟是酷似死了的白葵。
22 遇舊
石頭城裡第一場大雪,下得房屋地面皆白。真個是天道公平,無論貧富貴賤,瓊樓茅舍,都銀燦燦地妝點一新。好在近年兵戈不起,四鄉豐足,雖是雪天,那凍餓饑饉之事,卻也甚是少見。這石頭城城裡城外,本就有上好景緻,此一番大雪,更是平添無數好看去處。時逢太平,等閒便有富貴人家,羊羔美酒,檀板金樽,又有一干風流人物,趁興踏雪尋梅,吟詩作賦,最不濟的,小門小戶,也要紅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