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多見見他們的。我想,查爾斯夫人見我不常請他們來,一定不太高興。不過你知道,跟那些你隨時都得阻阻擋擋的孩子在一起,可真夠令人討厭的。什麼‘別做這個’啦,‘別幹那個’啦。你要是想讓他們老實些,只能多給他們吃點糕點,儘管這對他們沒有好處。”
另外,她還聽見瑪麗這樣說:“默斯格羅夫太太認為自己的用人都很踏實可靠,誰要是對此有所懷疑,便是大逆不道。但是我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她的上房女僕和洗衣女工壓根兒不幹活,一天到晚在村裡閒逛。我走到哪裡就在哪裡碰見她們。我敢說,我每去兩次保育室就能見到她們一次。假如傑米瑪不是世界上最踏實可靠的用人,那就準會讓她們給帶壞了;她告訴我說,她們總是誘惑她和她們一起散步。”而到了默斯格羅夫太太嘴裡,話卻是這樣說的:“我給自己定下了一條規矩,決不干涉兒媳的任何事情,因為我知道這使不得。不過,安妮小姐,你或許能幫助解決些問題,所以我要告訴你,我對查爾斯夫人的保姆沒有好感。我聽到她的一些怪事,她總是遊遊蕩蕩的。就我所知,我敢說她是個講究穿戴的女人,任何用人接近她都會被帶壞。我知道,查爾斯夫人極其信賴她。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好讓你留心注意。你要是有什麼看不慣的,要敢於提出來。”
瑪麗還抱怨說,大宅裡請人家吃飯的時候,默斯格羅夫太太連她應該享有的優先權都不給她。她不知道他們為什麼待她如此隨隨便便,致使她有失自己的地位。一天,安妮正在和兩位默斯格羅夫小姐散步,她們其中的一位談起了地位、有地位的人和人們對地位的嫉妒,她說:“我可以毫無顧忌地對你說,有的人真夠荒唐的,死抱住自己的地位不放,因為大家都知道你對地位想得開,不計較。但是我希望有人能向瑪麗進一言,假如她不是那麼頑固不化,特別是不一要總是盛氣凌人地搶母親的位置,那就好多了。誰也不懷疑她比母親有優先權(瑪麗是準男爵的女兒,所以地位在其婆婆之上,在社交場合應該享有優先權),但是她倘若不是那麼時刻堅持的話,倒會更得體一些。這並不是說母親對此有所計較,可我知道有許多人注意到了這個問題。”
安妮如何幫助解決這些問題呢?她充其量只能耐心地聽著,為種種苦衷打打圓場,替雙方都開脫開脫。她暗示說大家捱得這麼近,相互間應該包涵著點才是,而且把送給她妹妹的暗示說得更加明白易懂。
從其他各方面來看,她的訪問開始得很順利,進行得也很順利。由於改變了住所和話題,搬到離凱林奇三英里遠的地方,她的情緒也隨之好轉。瑪麗朝夕有人作伴,病情有所好轉。她們同大宅一家人的日常交往,因為鄉舍的人既沒有什麼真摯的感情要流露,又沒有什麼貼心的話兒要傾訴,也沒有什麼事情要幹,反倒成了好事。當然,這種酬酢交往幾乎有點過分,因為她們每天早上都要聚到一起,晚上幾乎從不分離。不過安妮覺得,假若不能在往常的地方看到默斯格羅夫夫婦可敬的身影,假若聽不見他們的女兒談唱嘻笑的聲音,她們姊妹倆也不會過得這麼愉快。
她的鋼琴比兩位默斯格羅夫小姐彈得出色得多,但她嗓音不好,不會彈豎琴,也沒有慈愛的父母坐在旁邊自得其樂。她心裡很清楚,她的演奏並不受歡迎,只不過出於禮貌,或是給別人提提神罷了。她知道,當她彈琴的時候,只有她自己從中得到快樂。不過,這已經不是什麼新鮮感覺了。她自十四歲失去親愛的母親以來,生平除了一段很短的時間以外,從未感受過被人洗耳恭聽的幸福,從未受到過真正的讚賞和鼓勵。在音樂這個天地裡,她歷來總是感到孤苦伶仃的。默斯格羅夫夫婦只偏愛自己兩個女兒的演奏,對別人的演奏卻完全似聽非聽,這與其說使她為自己感到羞辱,不如說使她為默斯格羅夫家小姐感到高興。
有時,大宅裡還要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