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回了督軍府。
他去了沈如也的院子。
原本心中怒氣洶洶,到了院子門口,聞到濃重的中藥味,那股子悶氣突然平靜下來。
督軍大步進去。
沈如也可以下床活動,正靠在軟榻上,一口口的喝著藥。
看到督軍,他有些愣神:“督軍,您怎麼來了?”
他將藥碗放在一邊,起身迎接。
督軍將沈如也面上閃過的慌亂盡收眼底。
大抵是做了壞事,怕被發現。
督軍想:“他怕我來興師問罪。”
他沒有拆穿,假裝沒有看見,屏退了屋內的軍官。
“這裡只有我們兩個。現在我是你父親,不是督軍。”
督軍脫下身上的外套,搭在椅背上,人也坐下來,“今天和參謀吃飯,他們說許久不見你,我想起我一直沒來看你。”
“兒子做錯了事,父親不來看也應當。”
“你知道就好。”
沈如也抿唇。
他壓低視線,一臉愧疚,“這段時間待在院子裡,一直在想過往的事。
兒時父親很忙,一直在外征戰,我看在眼裡很是嚮往,那時候就立志成為父親這樣的人。只是我在這條路上,太過於偏執。
我深刻反省過。我知道,對權力嚮往本沒有錯,只是兒子走錯了道,傷害了最親的人。”
說到最後,他聲音有些哽咽。
他一字一頓,一點也不含糊,說的很真誠。
督軍看著他:“你知道錯了?”
沈如也點頭。
他說:“我最近總夢到三弟,是我對不起他。我們關係一直要好,可我卻眼紅他手上的權力。大哥也對我多有容忍,我卻對他和嫂子大不敬。
特別、特別對不起父親您……您,一而再再而三的包容我,我卻一錯再錯……”
沈如也痛哭流涕。
他哭得像個孩子,眼淚鼻涕一起掉。
督軍坐在旁邊看著他,沒有言語。
他從口袋中摸出帕子,遞給沈如也。
沈如也接過,擦掉眼淚,用力的擤了把鼻涕,才稍有好轉。
督軍說:“你知道有錯,這是好事。你殺了你三弟,謀害親人這是大過,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我便沒再和你計較。
只是你傷害了你未來大嫂。她是你大哥珍視的人,也是青幫寵著的孩子,我也得給你大哥和青幫一個交代。”
他不動聲色的觀察他。
沈如也面色平靜,沒有什麼情緒外洩。
他拖著虛弱的身體跪了下來:“父親想要兒子怎麼做?兒子能彌補的,一定盡力彌補,上門向大嫂跪地認錯我也認。”
“送你出國,你可願意?”
沈如也抬頭。
目光交錯,督軍在觀察沈如也,沈如也也在觀察督軍。
都想從對方眼底,看到試探。
督軍這麼多年,在軍政商三界打交道,早就是個人精,哪裡是沈如也能夠比得上的?
沈如也沒看出督軍的試探。
只當督軍已經將他手中的軍務劃分出去,又看見他下床活動,身體好轉,準備送他出國了。
還是想送自己出國麼!
沈如也垂眸,將眼底的惡毒藏了起來。
他老老實實說:“既是父親說的,兒子不敢不從命,便出去走走。”
督軍沉了口氣。
到此,他嘴裡也沒有一句實話。
若沈如也能夠坦白告訴他,他想留下來,督軍還會考量他的真心實意有幾分。
他沒有。
他的反省是假的,認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