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面看得清楚,門中管事幾乎分成了三波,有的恪守本職,有的裡外忙活,還有的蹤跡難尋。雖然表現各異,但“反常即為妖”,他更不敢掉以輕心。
瀟璇使的全是本門上乘武功,卻讓容輝以基礎掌法破解。那上乘武功的厲害全在內勁上,容輝初學乍練,既不知“來龍”,也不知“去脈”,更沒有應敵經驗,一時間又怎有成效?所煉者,無非機變和眼力。
瀟璇不厭其煩,反覆和他拆解。容輝悉心聆聽,無不仔細琢磨。兩個人起早貪黑,“發乎情,止乎禮”,不冷不熱。雖都覺得彆扭,武功卻越練越好。
轉眼到了五月中旬,黃昏時分,容輝正以雙掌和瀟璇對拆劍法。一個御劍如風,劍光閃爍,“嗤嗤”有聲。一個趨避若神,竄高伏低,進退自如。
瀟娟忽然過來,看見一個穿著紗袖背心,金羅褶裙。笑容溫婉,楚楚動人。一個穿著細棉短褐,竹冠素帶。翻騰來去,神采飛揚。身影紛飛,恍如花間彩蝶。又是羨慕,又是嚮往,痴看片刻,才捂住雙耳,提氣大喊:“停——”
容輝導氣歸元,斂息站定。瀟璇翩然落下,笑問瀟娟:“什麼事!”說話間右手送出,輕挽鬢髮。長劍脫手,“唰—”,直入鞘中。
瀟娟走上前說:“澄國公世子來了,師父讓你代為招待!”
第十九章 山雨欲來
“小妾生子,做爹的現在才來……”瀟璇心中唏噓,還沒開口,容輝已替她回絕:“不許去!”他內息順暢,中氣又足,三個字聲似洪鐘,嚇了瀟娟一跳。
瀟娟後退兩步,巴巴地看向瀟璇。容輝又勸瀟璇:“你又不是窯姐兒,憑什麼出去陪客!”
這幾天山上訪客頗多,來者非富即貴。而能留在山上的女弟子,哪個不聰明伶俐?又多來自貧窮人家,自然有人想飛上枝頭,圓一場富貴夢的。秦家兄弟生怕萬榮被拐跑了,寸步不離左右。萬榮又好說長道短,兩兄弟只能硬著頭皮陪她。
容輝跟著這三個人,不是聽說“誰誰誰”被“誰誰誰”收了房,就是“誰誰誰”向“誰誰誰”家下了定。幾天下來,頭都大了。卻不知為誰,心中升起一股無名火來。這時練完拳腳,身心更加舒暢,一股心火竟撒到了瀟璇頭上。
他語聲既大,說的又是粗話,聽起來更像是在賭氣罵人。瀟娟看戲不怕太高,笑著退到一旁。瀟璇先是一愣,接著勃然大怒:“你說什麼?”柳眉深蹙,指著容輝叱問:“你再說一遍!”
容輝從前怕瀟璇殺他,才處處討好。如今練功有成,雖還打不過她,但自忖保命有餘,心中膽氣自生。想起剛才所言,雖然過了,但山門的確不是什麼清靜所在。眼下更不想和她爭辯,輕哼一聲,拂袖就走。
“你站住!”瀟璇也急了:“把話說清楚!”一個箭步衝上,伸手去扣容輝腕脈。
容輝心底升起一股無名火來:“你要去就去,我又沒攔你,誰想和你吵架拌嘴!”不閃不必,由她拉住,卻頭也沒回,更不理她。
瀟娟見兩個人一拉一拽,不由好笑。又見一個怒氣沖天,一個若無其事,竟然公牛撞角——槓上了,忙上去勸解:“幹什麼,快分開,還要打架嗎?”先說容輝:“你也是,有你這麼說話的嗎?”又勸瀟璇:“他那是不想讓你去,又抹不下面子,你怎麼就鑽牛角尖?”
瀟璇使勁甩開容輝的手,輕哼一聲,轉過身去。兩個人又背對背互不理睬,仍然凝立原地。一個自忖教他武功,他竟辱罵自己,究竟意難平。另一個想:“她一個冰清玉潔的姑娘,縱然好逸惡勞,我也能保你安祿一生,你又何必往那烏煙瘴氣裡鑽?”
瀟娟見兩人又僵住了,心中不由叫苦:“那可是國公府的世子,旁人求都求不來,這邊要是沒個體麵人接待,可怎麼了得?”夕陽漸沉,心中漸惱,再沒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