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察德大好了之後,會攜新人進宮謝恩。我要接受她以榮親王側妃的身份來叩見我,真是太殘酷了。不知她會是怎樣的心情,我可能一輩子也不會知道。
四月初,吉嬪誕下一位皇子。其實這個孩子的名字我一早就擬好了——賢越。若是小皇子,此名妥當;若是小公主,以賢越作封號也甚為妥當。
結果是小皇子,母后高興得要去謝菩薩。
我看這孩子長得與玲瓏不太一樣,眼睛大大的,像吉嬪。或許將來又會有人拿這孩子的血統說事,我是不在乎的,希望他和他的母親也要豁達一些,這樣對誰都好。
又想起了絲絛,她和察德過幾日就要進宮了。以後他們也會生孩子,如果孩子長得像絲絛,不管是男是女,我都要把他接到皇宮裡來養著。我失去了一樣東西,總要討回一樣才公平。
孔雀藍…6
近半年來,皇后很本分。
在母后的勸說下,我將玲瓏送回了德陽宮,由他的生母養育。賢越出生後,皇后與吉嬪走得近了,從前皇后總瞧不起吉嬪的血統,但如今各自抱著各自的孩子,坐在一塊兒也有的聊。
我仍然歇在麗妃宮裡,偶爾去看如嬪寫字。
這一年的春天悄無聲息地過去了,我坐在陰陰的御書房裡點少少的燈,看一摞永遠看不完的摺子。勤政,一心只有國事,這樣腦子裡被塞得滿滿的,沒空去想其他。
會試結束之後便是殿試。我拜託範太傅舉薦了幾名考生,他們意氣風發、清高正直。而皇親國戚之中但凡到了年紀的男兒都靠宮裡的關係花銀子捐份差事,吏部的官員大概收禮收到手軟了。
我擱下硃筆,出神地望著桌上那隻孔雀藍的筆筒,齊安趁隙呈上來一隻精美的琺琅香爐,是母后的侄孫託人送給我的。母后雖然也是貴族,不過孃家這一脈人丁凋零了,只剩一個三代單傳的符湯。
他四五歲的時候,母后曾將他接到王庭裡去給我作伴,誰知他特別不喜歡我,哭著鬧著不肯留,沒幾日又送回去了。那時候父皇剛沒了,攝政王要打仗,我煩得很,也不願意對著一個哭哭啼啼的奶娃。
我愛玩瓷器是天下皆知了,連不喜歡我的符湯都費力地淘了一隻頂好的香爐來。看這做工極精細,銅絲掐得十分圓滑整齊,是前朝的東西。我順手翻過來看款識,又是景德鎮。
“何時送來的?”
“就在今日,小爵爺進宮來見過太后。”
“哦?怎麼不來見見朕?”
齊安低笑道:“似乎是沒好意思打擾皇上,經過御書房又繞過去了。”
我處理完政事去了慈寧宮,母后正在用膳,便邀我一道。我簡單問了幾句符湯的情況,母后也如實答了。會試的成績我特別仔細地查過,符湯雖然不出眾,但也算認真學了東西的,不像那些世家子弟不學無術。
“就讓他到翰林院吧,我看符湯適合做學問。”
“翰林院?”母后輕蹙了眉頭。
“難不成叫他去帶兵?”我想起符湯哭鼻子的模樣,忍不住笑了。
母后抬眼瞥我一眼,帶著點怨氣,又問:“皇上,冊封吉嬪的事如何了?”
“朕想選個好時候。”
“還是快些罷,好忙過這一陣子去。”
“怎麼?母后在躲避什麼?”
母后正了正神色,搖頭道:“是呼延將軍,幾番暗示我催皇上儘快立儲。”
我輕描淡寫道:“難道母后不想?玲瓏不是很深母后喜愛麼?立他就是了。”
“當初選後,一來藉助呼延家的勢力,二來也是沾親帶故的。當初若只有玲瓏一個,自然是要立他,而如今,有了賢越,此事可就不簡單了。”
可不是,要簡單的話,呼延將軍也不會催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