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了。但是賢越有漢人血統,是不可能被立為儲君的。我突然覺得心裡寒寒的,難不成母后把目光又轉向了別的妃嬪?
果然,扒了幾口飯,聽得母后唉聲嘆氣說:“皇上勤政,哀家也欣慰,只是要小心著龍體。”
可能下一句又是雨露均霑什麼的。
我趕緊岔開話題,問:“聽聞甯太妃明日要進宮來。”
“哦,對,要帶著新進門的小妃來給哀家請安。”母后用筷子剔著魚肉,笑著說,“一個啞巴請什麼安呢?話都不能說,陪在這裡也只能乾坐著。”
我嚥下去的一口乾飯噎在了嗓子眼,看著眼前的佳餚,紛紛用玲瓏瓷青花盤盛了。那膳食的外相比不上盤子,一丁點兒也比不上。
晚上就寢之前,問麗妃要來了那條絲絹。
麗妃親自從櫥子的抽屜裡取了來給我,溫婉地笑:“皇上落了兩個月,又想起來了。”
“不是叫你燒了麼?”
“這麼好的東西,燒了可惜,皇上若不想要就送給臣妾。哪天想要了再要回去罷。”
當時麗妃也是這麼和我說的,我說我永遠也不想看見了。可是永遠只有短短兩個月。我也不知道這個春天特別短,只有兩個月而已。我不知道自己陷入了一個怎樣的情緒裡,大概求之不得才是矜貴的東西。
怎麼會求之不得呢?我是皇帝。
一縷輕盈的煙從琺琅香爐的孔裡鑽出來,湘竹簾子半垂,遮了鏤空花窗。
案几上備了許多精緻的茶點,簾外還有一名宮女在撫琴。
為了讓母后能和甯太妃親近些,我讓到一旁去,坐在屏風內側的羅漢床上。
許久沒有人讓我等了。從來都是一屋子人在等我,直到齊安喊皇上駕到,他們畢恭畢敬地朝我跪下。可這次我來早了,靜靜地坐在那等。以至於甯太妃邁進門檻的時候有人小聲提醒“皇上久等了”的時候,她險些扭了腳。
“皇上?”甯太妃瞪大了眼睛探著腦子看見屏風後邊的我,忙請安。
我道:“平身,太妃不必多禮,坐吧,太后馬上就來。”
隔著淡黃綢紗的屏風,我看不清楚甯太妃後面那個安靜的人影。可我很輕易能感覺到她的存在,彷彿她在的時候,一切都很寂靜、平和。是我追尋了許多年的那種感覺,心上身上統統沒有負擔,隨時可以閉眼而不會做噩夢。
如果她時時刻刻都能在我身邊,我可能會活得很輕鬆自在些。
“這位就是察德的小妃了?”母后探著頭打量絲絛,我這裡恰巧能看見母后的目光,她似乎有點喜歡。那樣精緻如瓷的人兒誰看了不喜歡呢?
“是啊,可惜不能說話。”甯太妃訕笑著。
母后她們還不習慣稱側妃,只依著夏國的習慣叫小妃,王府裡的人也稱她小娘娘。處處都低人一等,只能做小。我不知道絲絛聽了是什麼感覺,反正我不喜歡。
母后對著她還算和氣,問:“小妃是哪裡人?”
甯太妃答道:“關東的,祖上曾追隨過綏遠大將軍平定燕雲十六州,屢立戰功。”
母后忍不住一直打量絲絛,嘖嘖讚道:“長得真是清秀。”
絲絛微微屈膝福身,姿態優雅。
雖然只能看見她的輪廓,十分模糊,但我願意坐在這裡偷偷看著她。隨便我的目光如何貪婪都沒人看見,我可以目不轉睛盯著她,多自在。
上個月察德應該攜新妃進宮謝恩的,只是他的傷養了許久,我就免去了這些禮節。一來叫他安心養傷,二來害怕與絲絛見面。我盡力躲藏了,還是躲不過思念。
我知道過會母后和甯太妃會上佛堂去,便遣人去傳了麗妃來。
母后不知麗妃為何而來,我道:“榮親王側妃頭一回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