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了。
“薛家妹子年紀雖小,便知事明理,決不會出去亂說,姐姐儘管放心。”待薛鴻現走後,張涵若對沈珍珠說道。沈珍珠點頭,心道只怕連你也不知,這女孩竟是閨閣中的奇人。
張涵若吩咐侍婢侍候沈珍珠用過膳後自行離去。
沈珍珠險死還生後醒來第一日便見了兩名世間奇女子,一個美豔爽利,一個身懷奇功,方知自己往常真是見識太少,即使這兩名女子身在叛軍之中,仍是出汙泥而不染,別為奇葩,可賞可愛。只是由來女子命運多粲,這般紅顏如花,不知將來流落在何家。想到此處,驚覺自己經歷一番生死之後,竟多了些對人生命運的悲觀念頭。
外面日頭漸暗,沈珍珠此時愈發思念李俶和自己那嚅嚅待哺的兒子,他們身在何方,幾時能召集兵馬,重返長安?室內一支巨燭燃盡而熄,僅餘的另一支光線晦明。李俶,李俶,當日一別竟已半年有餘,再作相逢又該是何時?切莫已紅顏盡、鬢如霜。
她倚著床頭慢慢睡著。
寂寂良夜,一個黑色身影悄無聲息躍入室內,手輕輕撫過她的額頭。
“珍珠,我該拿你怎麼辦。”他深深凝視她睡容,喃喃問她,更象是問自己。
路隔星河去住難
轉眼間沈珍珠在太子別苑已滯留一月有餘,雖胸口尚偶爾隱隱作痛,身子卻已然基本痊癒。
張涵若、薛鴻現閨中說話時,已將唐太子在靈武繼位,李俶任元帥諸事均告知了沈珍珠,讓沈珍珠終於放下懸著的一顆心。在休養的大量空閒時間內,沈珍珠得以靜靜回思變亂後的經歷。
當日安慶緒帶兵捉拿她時,情況緊迫,不及思索,她一心認定張得玉是告密之罪魁禍首。多日來細細思索,方覺其中可疑之處甚多。一來那秘室機關不僅隱密,而且就算誤打誤撞找到機關所在,沒有一日半日,也難以弄通開啟之法,李俶定不會將機關之秘密告訴張得玉,那張得玉再處處留意,也難知曉機關之秘。二是就算張得玉有意無意中發現了機關之秘,張是知道自己留在府中,沒有隨皇上出逃的,若要告密,應在叛軍甫入長安城時便去,如此功勞更大,亦更易抓住自己,何以他捨近求遠,在叛軍入城三四日以後方去告密呢?
如此看來,張得玉雖是告密之人,但並非始作俑者,他應當是在離府後的三四日內,逢到一個告訴他王府秘室機關奧秘的人,這才起了貪心前去告密。
那這個告訴張得玉王府秘室機關奧秘的人是誰呢?這個秘室除她與李俶外,只有素瓷、風生衣、獨孤鏡和那個神秘的“木圍”知道,素瓷和風生衣之嫌疑均可排除,木圍雖身份神秘,但一直忠於李俶,應當不會是他。那,就只剩下獨孤鏡最有嫌疑!
獨孤鏡,想起這個名字,沈珍珠便感渾身不自在,彷彿身畔四處是她高深莫測的眼光,窺視著自己的一舉一動。自從那年繡雲閣被滔天大火毀之一炬後,沈珍珠和李俶雖都認為獨孤鏡並沒有死,但她卻從此沒有絲毫音訊,彷彿真從這世上消失一般,李俶一直派人追查,終無結果,過得一年半載,似是將獨孤鏡此人忘得一乾二淨,沈珍珠卻始終心中惴惴不安,但見李俶都已忘記此人,她又何必在他面前提起,徒增不快。
現今獨孤鏡似乎重現人間,叫人如骾在喉,時時擔心。她現在何處?若真是她在幕後指使張得玉,那她此時或許仍在長安。她竟是如此恨自己,在長安被叛軍攻陷後仍不離長安,務必置自己於死地。然而,李俶素來精明,若知告密之事,十有九成會疑心到她身上,她竟不怕李俶更恨更厭惡她麼?忽的又想到,當初獨孤鏡借死而遁離開李俶,該是已對與李俶之情全然死心,既是如此,就不會怕李俶更恨自己,才會做出這喪心病狂之事。如果真如此,她已對自己下手謀害,不知會否對李俶也實施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