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走了嗎?
也好,在吳時賦這種人跟前,出身名門的採嫵也是死路一條。離開了,保住了這條命,來日方長。
採嫵見畫樓不語,長長嘆了口氣:“今日要不是表哥突然來,他就得手了;要不是你來,表哥只怕被他打死,我也逃脫不了。畫樓,你別笑我惺惺作態,當了人家的妻子,還不讓丈夫碰。他若是有一丁點好,我也就唸著這點好,咬牙把這一生過了。可是他沒有……”
“別這樣說!”畫樓抬眼,滿眸的鼓勵與憐惜,“採嫵,你聰明好勝,又樂觀自強,我從未見過比你更好的女子。你應該有更好的生活,你才二十歲,你的人生才開始!吳時賦簡直就是禽獸不如。他平日不曾對你有丈夫的恩澤,憑什麼要得到你?因為那媒妁之言的婚姻,你就應該被那畜生糟蹋?他不配!”
畫樓眼裡的真誠似縷縷暖流,淌進採嫵心頭。
那些打算,她差點脫口而出,全部告訴畫樓。
轉念一想,又不忍心。倘若告訴了畫樓,她便是知情者,將來吳家興師問罪,畫樓也逃脫不了。
採嫵不忍心畫樓為自己撒謊,更加不忍心她為自己受吳時賦的詰問與刁難。所有的一切從最開始便是自己扛著,採嫵決定扛下去,不連累任何人。
她笑起來,眼眸晶亮閃耀,似天際璀璨的繁星。
她道:“畫樓,倘若沒有你這個朋友,我不知道還要受多少委屈。我從未幫過你。一直受你的恩惠。怎麼辦啊,我欠你好多……”
那俏麗明豔的笑,讓畫樓的心情也晴朗。
她認真道:“誰說你不曾幫過我?你一直讓我感受到生活裡的堅強和勇氣,你努力活著,便是幫著我!”
採嫵笑著,眼眸便溼潤了。
易副官和畫樓的車子都去了醫院,畫樓一直逗留到易副官回來,便在採嫵這裡吃了晚飯。
易副官九點多才回來。說齊先生已經醒了,又對採嫵道:“吳太太,齊先生說今日晚了,您明早再去瞧他。”
採嫵道好,又說了幾句感謝易副官的話。
畫樓臨走的時候。採嫵拿了些錢給易副官,說她表哥住院肯定花了錢,不能讓易副官墊。
“好了!”畫樓推了回去,笑道,“這份感謝,我幫你出。你一個人生活,哪裡都需要錢,別亂花。”
採嫵也不虛套。就捏著嗓子跟畫樓鬧:“多謝白夫人慷慨!”
畫樓揚手要打她。
“採嫵,你要當心!”畫樓湊在她耳邊低語,“你那個要來了吧?”
採嫵微訝,她的小日子還有好幾天啊。
而畫樓說得好似很肯定,還衝她眨眼。
採嫵瞬間明白過來,頓時也笑:“我明白的,你放心吧!”
晚上的時候,採嫵給了女傭丁嫂一筆錢。讓她悄悄去弄些獸血回來。聞著那血腥味,採嫵直想吐,卻也要咬牙做戲。
第二天一大清早,畫樓讓易副官給章子莫送信,讓他派人幫著留意碼頭遠航的油輪。
章子莫訂婚宴是在十月中旬,當時俞州都在說白雲歸娶二夫人的事,畫樓哪裡都不去。自然也沒有去他的訂婚宴。她雖然沒有去,卻讓白雲歸給章子莫送了份賀禮。
白雲歸的賀禮和白夫人親自當場的意義差不多,季凌龍後來說了好些感激畫樓的話,章子莫反而一句也沒有說。
只是畫樓讓他辦事,他細緻妥帖辦好。比任何事都盡心。
因為章子莫年紀小,他和季落夕先訂婚,兩年後才正式結婚。訂婚了,章子莫便是季落夕的未婚夫,季凌龍將他視為兒子培養,季公館和海鹽幫都改口叫他姑爺。
畫樓送給章子莫的禮物,只有自己寫的五個鋼筆字:“莫忘滴水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