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瓷本來就六神無主,被她這麼一罵,眼淚立刻流了下來,“奴婢,奴婢本來也是聽從大人的吩咐,可是……”
“行了別說了。”柳尚宮打斷她,“回頭你再慢慢跟我解釋。”
四周人來人往,這裡可不是一個說話的好地方。若是被人聽了去,事情就要不妙了。
阿瓷抽抽噎噎道了聲“諾”。
她今日委實是慌了神。前天晚上柳尚宮告訴她,說小姐有了身孕,為了皇裔考慮,得想個法子讓陛下和小姐重歸於好。
柳尚宮的意思是,陛下生小姐的氣無非是因為她說的“不在乎能不能生出孩子”的話,既然她如今有孕了,自然能解決這個問題。
阿瓷在深思熟慮之後,決定聽從柳尚宮的吩咐行事。是以今日她按照計劃將小姐帶去了永懷亭附近。而柳尚宮一早在伺候圍獵的侍衛中買通了人手,利用獵物將皇帝引去那個方向。
本來她應該在小姐見到陛下之前告訴她孩子的事情,這樣就算小姐心中不願,為了孩子也會對陛下說點好聽的,兩個人的關係多半就好了。
可誰知時間上估算錯誤,她還沒來得及跟小姐說明情況,陛下居然就已經到了,而且還一箭朝小姐射了過去!
若是小姐和孩子因此有什麼差錯,她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
侍御醫在裡面給顧雲羨診治,皇帝用手撐著額頭,坐在一旁發呆。
今日遭受的意外實在太多了。
他沒料到顧雲羨會出現在永懷亭附近,沒料到自己的箭會差點射中她,更沒料到她就是多年前那個被他驚落手中桃花的姑娘。
他想起椒房殿內的引見,他一直以為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可原來,在那麼早的時候,他們就用這麼特別的方式,認識了彼此。
他想起那時候,她跪在自己面前,素手奉上新茶。那雙剪水秋瞳怯生生地看著他,裡面有著隱隱的期待。當時他不明白她在期待些什麼,如今想來,應該是在期待自己能夠想起來。
期待自己能夠想起她。
可是他卻忘了。
這麼多年,她一定失望過很多次吧。
張顯躬身走到他身旁,低聲道:“陛下。”
他從思緒中驚醒,忙道:“怎麼樣,沒事吧?”
張顯寬慰道:“陛下放心,充儀娘娘只是受到了驚嚇,所以才會動了胎氣。臣適才為她施了針,已經不礙了。”
一聽到“胎氣”二字,他的聲音就控制不住地變得乾澀,“那,孩子呢?”
張顯道:“皇裔亦無大礙。”
他輕舒口氣,閉上了眼睛。
還好。若她因為自己而出了什麼事,他真是不知道要如何面對了。
“她……身子到底怎麼回事?”憂慮散去之後,他終於問出心頭的疑惑,“數日前診斷,不是說沒有身孕嗎?”
張顯自然也聽說了元充儀身患虛寒之症的訊息,思忖片刻,謹慎道:“充儀娘娘的身孕尚不滿兩個月,上回高太醫之所以沒有診出來,大抵是那會兒喜脈還沒有顯現。”
皇帝雖不通歧黃之術,卻也聽說過喜脈顯現的時間並不固定,張顯的解釋也很合理。
“至於別的……臣適才仔細診斷了娘娘的玉體,她體質確實偏寒性,但情況並不特別嚴重。臣斗膽猜測,她這幾個月來應該一直有服用治療虛寒之症的藥物……”
“她有喝藥?”皇帝眉頭猛地蹙起,“可……”
張顯不敢勞煩皇帝親口把那件不愉快的事情說出來,搶著道:“臣不知道娘娘是怎麼說的,但從臣的診斷來看,應該是這樣。”想了想又補充道,“其餘三位御醫也是這麼認為。”
皇帝沉默良久,無力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