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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似乎從那個早上開始,她的心裡便有了片小小的空白,剛剛容她把一個小小的影子放進去,她在日後得到的所有,都比不上這個影子在個悲涼的早晨留給她的慰藉。

那天之後,羅茜發覺自己的淚腺似已乾涸,後來的許多年,無論經歷多艱難的境況,她再沒有掉過一口眼淚。

那一年羅茜大四,孫嘉遇大二。

孫嘉遇踩著一地玻璃心的碎碴兒趟過了他在B大的第一年,有意無意間不知傷害了多少少女的芳心,到了兒他栽在一個名叫範淼的女生手裡。

這個女生比孫嘉遇低一屆。他在迎新晚會上對她一見鍾情。

羅茜聽說過政經系的那次晚會,範淼代表新生表演節目,鋼琴獨奏《夢中的婚禮》。雖然臺下沒多少人聽懂,但她在臺上自衣白裙飄然若仙的形象,當即俘獲了不少男生的愛慕之心,這些心如撞鹿的人群中,就包括孫嘉遇。

在孫嘉遇過往將近二十年的生命裡,他幾乎沒有機會接觸到精緻的南方女孩。他父親工作很忙,母親也是一個視事業為生命的模範醫生,從小他就是一個人吃機關食堂長大的,周圍同學夥伴的家庭也基本上大同小異,因此在範淼之前,他從未想象過生活能被有心人經營得如此細膩溫情。

他去過範淼的寢室,在一眾花花綠綠的女生床鋪中,她的地盤顯得那麼與眾不同。雪白的繡花床單,小碎花的壁布與淡藍色的床幃起營造出一方溫馨的私人天地。連她喝水的杯子都和別人不一樣:最普通最便宜白勺白色搪瓷杯,外面套著一個粉藍格格的棉布手工杯套,上面繡著小白兔和雪孩子……曾讓孫嘉遇幼時流過眼淚的童話中的角色,因而顯得極其別緻,據說是範淼自己的手工。

他就是被這些小小的細節擊中了軟肋——當然主要原因還是範淼的漂亮,而徹底拜服在她的裙下。

曾經驕傲得如孔雀一班的孫嘉遇,一旦放下架子倒追女生,使盡渾身解數,卻怎麼也追不到點子上。費了幾個月的工夫,範淼對他還是不冷不熱不鹹不淡。不過,她對誰都是這個樣子,惹得一眾追求者既滿腔挫敗不知所以,又不能放棄那點渺茫的希望。

孫嘉遇在女生面前的優越感全線失守,他陷入了長久的情緒低迷與不自信中,不得已,去向大他兩歲的羅茜求救。

羅茜母親去世之後,孫嘉遇跑前跑後幫了不少忙,兩人的關係從此逐漸熟稔起來。那段時間,羅茜已從喪母的悲痛中慢慢走出來,但她和父親的關係徹底交惡,堅決拒絕搬回父親家,寧可一個人住在那間簡陋的小北屋裡。母親的單位原要收回那間房子,考慮到羅茜的實際情況,只好讓她先暫時住著,等她大學畢業以後再說,所以羅茜一進大四,就開始忙畢業分配,求在報社工作的舅舅幫忙弄了個接收名額。她想先下手為強,找一個比較好得接收單位,除了實現她要做中國阿桑奇的理想,還能在離開學校以後,分配一間單身宿舍供她容身。

聽完孫嘉遇愁眉苦臉的傾訴,羅茜不屑地說:“你們男生都是什麼審美觀?那範淼哪兒長得漂亮啊?小鼻子小眼兒,五官淡得好像熱毛巾一把就能抹乾淨,穿衣服跟四五十歲老太太的口味差不多。哦,她面板確實不錯,上海人的底子都好,這得承認。”

“我覺得她很漂亮很有味兒啊!”孫嘉遇說,“你們女生就是喜歡對同性橫挑鼻子豎挑眼。”

羅茜撇嘴:“我挑剔她幹嗎?她還夠不上讓我挑剔的資格。”

孫嘉遇說:“你就是容不得有人比你更漂亮唄。”

“放屁!”

羅茜叉著腰,她罵起人來還是一如既往的奔放,柳眉倒豎,上挑的眼角讓她的豔色裡帶上一絲凌厲。

她發脾氣的時候,孫嘉遇就一直歪著頭看她,等她氣息平順了,他頗為讚許地一點頭:“你生氣的樣子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