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意識到自己的生命終究會走到盡頭,而且也離盡頭那端不太遠了。那名叫唐彧的熱情男子在適當的時機雀屏中選。他們將女兒交給了他。
蕭素素向來是沒意見的,因為她知道父母巴不得給她全世界最好的一切,因此他們的決定都是對的——即使她完全不明白嫁人代表什麼意義。父母給她看的書籍不外乎強調人性至善至純的文學讀物。從小時候的“小王子”、“快樂王子”、“美人魚”到長大後的“海倫凱勒”、“南丁格爾”、“德蕾沙修女傳”——從來不曾有性方面的知識來讓她知曉夫妻一定得做那種事,或所謂的“幸福快樂”代表什麼意義。
凡是蕭氏夫婦覺得不潔的,會汙染她心靈的東西,一律在交到她手中之前過濾刪除。例如:健康教育課本中有關性教育那幾章。
如果她的世界一直有父母守護著,那麼她會恨幸福、很快樂,即使無知,即使她活在象牙塔之內。但父母先後與世長辭了,而她在新婚之夜便過著驚惶恐懼的生活。
她不知道她的丈夫為什麼要脫光她衣服,並且弄痛她。她不能理解發生了什麼事,從沒有人告訴她婚姻生活是那樣的。
那個男人曾經有一陣子非常有耐心的引導她,也給她看了許多書,除了這種困擾人、今人羞窘的事情以外,他真的可以說非常疼她的可是,直到他明白了她不願走入他的世界,也走不出自己的世界之後,一次又一次的挫敗令他的眼神愈來愈冰冷。他曾經問她: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你是一個自閉症患者?
她是有病的人嗎?她只是很怕生人,很不喜歡陌生的環境,不喜歡喧譁,不喜歡看到一大堆不認得的人與她握手。這代表有病嗎?
她不敢與父母說這件事,因為怕他們擔心。父母就是認為她一定會幸福才讓她嫁人,如果他們知道她甚至怕到不敢走出房門,一定會恨傷心。不能說,不能說……
夫妻之間的恩愛親密,她常是怕得全身僵硬,所以也漸漸減少了這種行為。當她懷孕時,真正是舒了一口氣,因為他會為了孩子著想不會再碰她。
可是沒料到生孩子居然這麼的痛!痛到幾乎讓她希望以死來求解脫。
她一定不是個完整的女人,不然她不會將自己的兒子視若惡魔的避之唯恐不及。哭了,餓了,尿布溼了,她只會逃避的轉身跑開,讓丈夫與傭人去接手所有必要的善後事宜。
當然漂亮的小生命令她感到新奇。只要他不哭時,她也是喜愛待在他身邊的,雖然仍怨著他今她痛徹心肺,幾乎斷送一條命,但骨血總是相連,她並不若外人所傳的那麼可惡。只是小嬰兒的哭鬧會令她沮喪、不知所措。何況在小嬰兒出生的一年間,她的父母先後與世長辭,狂湧而來的悲傷令她無力去與兒子營造出新的親子關係,而也沒有人拉她走出悲痛的深淵重新過日子。
也許她的丈夫曾經做過一點努力,但他在幾個月之後放棄了。因在繁重的公事之外,他仍有一名成長中的兒子需要他無微不至的照顧。而這是比較重要的,比起她的無病呻吟而言。
是的,她一直是無病呻吟的,可能也是所謂的自閉症患者。沒有人能拉她一把或走入她的世界中,而她無能為力的放任自己一再一再往黑暗世界中沉去她的生命一開始就走錯了方向,前面的路途虛無難見,妄自回頭也只有空白向她示威著此路不通。
她一直在浪費生命。
危顫顫的雙手攀上窗欞,近似透明的容顏也投入陽光之中,無色的唇角蠕動著一些不明的呻吟……
“救我……誰來救我……救我。”
由視窗投射進來的光影,正好牢牢將她環住,而她只是掩住臉,無聲的啜泣起來。
傭人說,電話那頭是主人,要與她談話。也就是說,她那個陌生到幾乎兩兩相忘,理應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