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日日揹她在學堂張家往返,後來燕子傷好,揣了滿一兜小點心來送感謝他,我使計偷了,通通灑進河裡。
一次程家小潑皮和人幹架了,喊他去報仇,他屁顛屁顛一個人去了,回時一張臉赫然腫成了豬頭,程家那小畜生笑倒在地,我悄悄使喚秀姐兒,秀姐兒嗷嗚一嗓子,衝上去把他也打成了豬頭。
我總歸是個局外人,許家老三又青倒是個聰明的,悄悄為我拉來了他,我終於能像朋友一般喊他:“虎哥兒。”
虎哥兒卻格外怕我,眼神動作都怯怯的,我回家問母親,是否我長得醜了嚇著了他?母親笑了許久,悄悄告訴我。
不要總盯著他瞧。
我疑惑不已卻還是照著做了,果然虎哥兒不那麼害怕我了,喊起我來都大聲了。秀姐兒似乎覺得我存在威脅,愈發跟緊了虎哥兒,一回卻將眼光黏在了父親給我的一紙包糖上,垂涎萬分,我暗笑,找到了辦法。
與虎哥兒相處的時光著實快樂飛速,我的心思也漸漸不在書本上,一回陸先生批我字醜,吩咐我描字,當夜我照做了,描滿了一本,次日我拿給虎哥兒看,輕輕問他:“可醜?”
虎哥兒慌得紅了臉,耳廓處像要滴血一般,那滿一本都是他的名字。
龔懷文,龔懷文。
字裡是他,心裡是他。
我十六歲時,虎哥兒也有十四了,他個頭猛竄,竟是要高過我,我氣極,掐紅了他的手臂,印痕隔日不消,我看了只覺胸口處悶疼不已,從此不敢再亂動他一根發。張家燕子卻惦記上他了,比之秀姐兒更甚,虎哥兒是個傻蛋,人送什麼他就收什麼,竟收下了人家的繡絹,我冷笑不已,道她為何不去送給陸廉,虎哥兒仍懵懵懂懂,我扯過絹子,嘶啦一聲撕碎了。
雪下得猛時,我親到了虎哥兒。他的唇很冷還發著顫,我知道他在想什麼,他母親早早失去護佑,曾被男人糟蹋過。他對情愛親熱之事印象只壞不好。我抱著他講了很久:“你情我願便是好便是愛,一個愛一個不愛那是強迫,沒有好下場。”
虎哥兒竟似開智般:“可我不。。。”
我沒有讓他講完,唇齒相接間的血味,有我的有他的。
許老三似乎看出了端倪,他聰明忠誠,我也不瞞他,他臉白,滿眼懼意:“揚揚哥,這有違倫常。”
彼時我已如瘋魔,只覺天道人倫罔定,為何男人只能喜歡女人,女人只能喜歡男人,我已有虎哥兒,為何不能捨棄這些個狗屁東西?
初春到了,父親卻突然染病。那人跟著師傅來診羅家,清瘦斯文,姓冷,不多話,與我甚是相投。我那時總被母親留在家照看父親,見不到虎哥兒,心中鬱結難當,我聽得出他話中有話,似要相探,心裡也無相告之意。
時而我總覺,這世上只要有我與虎哥兒就行了。
再見虎哥兒時,我哄著他將他拆卸入腹,我安心了,漸漸食髓知味,更不許別人覬覦他半分。虎哥兒慢慢變得奇怪,開始牴觸我,不見我,我怪自己急躁,不停思考緣由,許久都見不上他時,便悄悄用瓷片劃腕,盯著血流,方能忘去他一二分,母親著急父親,無暇顧我,姓冷的也彷彿避著我,只有又青,兩天就過來羅家一遍,告訴我虎哥兒在哪,虎哥兒跟誰在玩。。。
天開始熱時,我也忍到了極致。我偷偷去看虎哥兒,他又長高了,神色懨懨,我輕輕喊他,他嚇得跳起來,驚走了一樹的鳥,於是二人都笑起來,我斗膽去拉他的手,卻被甩掉,勸說了許久許久他才肯與我去到平素玩耍的地方。
那個地方,孩子中只我與虎哥兒知道,或許告訴過又青吧,那都是無所謂的事情了。
虎哥兒甫見我腕上傷口就紅了眼眶,我放下心,他總歸是在乎我的,我將身上的瓷片藏嚴實了,對他稱那是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