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裡像睡去一般,她傷痕累累,卻衣著完好,黑髮齊整,許又青滿身凝著幹血,頭抵著何秀,面容沉靜安詳。
虎子感覺心被活活剜出來了,心裡面裝著母親,何秀,許又青,還有羅揚揚。他開始變得像行屍走肉一般,他去到和老安頭喝酒的地方,挖出了老頭子珍藏的好酒,喝了許多,喝到他覺得自己能從此醉死。
醒來後,虎子看見有個姑娘怯怯盯著他,那女孩發像墨一樣黑,眸像星子一樣亮,虎子痴了,死死抓著她:“秀,我就知道你捨不得哥。。。你留下,哥照顧你一輩子。”
女孩滿臉都是淚水,砸溼了他的手:“虎子哥,我是江眉,不是秀姐兒,她已經沒了。”
虎子記起來了,江眉是他幹苦力那地兒,總遞水給他喝的女孩兒,江眉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拉著他飛快地講:“虎子哥,人生什麼坎過不去,咱一起走一起過。”
虎子大笑起來,乾咳不斷:“咳。。。江眉,我真過不了,你說我咋。。。咳!咋死不了,還有啊,我告訴你,我喜歡男人,哈哈哈!男人!”
江眉怔愣許久,安靜地離開了。
虎子還在笑,他好像看見羅揚揚,薄唇張張合合:“虎哥兒,你終於說實話了。”
虎子又好像看見了冷秋河,他高高睨著他,不言不語。
他伸手去碰,撲了個空。
虎子病了一整個秋天,他開始變瘦,膚色青白,眉眼褪去生氣,何父何母偶有來龔家走動,沒有一次不掉淚,何家還有個老大,年底時把二人接走了。
周婉改嫁了,對方是個老實人,沒有程冬子的俊俏,沒有程冬子的浪蕩。
江眉又來過,給虎子整理了屋子,煮了熱飯,說了外邊的局勢,來來去去過了一年多,虎子終於在一個午後,把那枚玉鐲戴上了她的手,江眉伏在虎子懷裡,喜極而泣。
不知又過了多久,戰火燒過來了。
江眉死在了逃難路上,凍傷的雙手緊緊攬著丈夫的頸子,想要汲取溫暖,虎子不會說好聽的話,只能顫抖著抱緊她:“我讓你受苦了。”
江眉親吻他胡茬雜亂的下巴,虛弱地笑:“不苦 ,一切都不苦,這關過了,神明就會眷顧咱們了。”
虎子也吻妻子沒有血色的唇瓣,輕輕哼起歌來,那是首很柔和的小調,羅揚揚以前常這樣哄著他睡。
江眉貼緊虎子的胸膛,再也沒有睜開眼睛。
虎子又走了很長很長的路,他投了戰場,沒有過一晚的安眠,他被炸去一臂,創口和背上舊疤一樣猙獰可怖。
虎子少有的夢裡都是往事,直到他鬢白齒落,逝者的臉在他腦中依舊鮮明活泛,直到有一夜他在夢中轉醒,苦笑著開口:“你果然嫌我老了。”
門口處站了一個清貴俊美的少年,眉眼彎彎地駁道:“才沒!”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愛而不得的故事,謝謝把他看完的人;明天會放番外【作揖
☆、番外之羅揚揚
我出身平凡,有對恩愛的父母,還有個弟弟,我叫羅揚揚。
我討厭這個名字,大家總揚揚揚揚地喊,好似我永遠都長不大一般。
我遇到一個人,他能生生搗碎我的心。
他的年紀比我小,身後有個叫何秀的小跟屁蟲,他看起來十分疼愛她,那秀姐兒一笑,他也跟著快樂,虎頭虎腦的憨態甚是可親。他有個挺酸的名字,學堂陸先生不止一次拿他大名做文章:“懷文懷文,怎麼卻頭腦空空,只曉吃玩!”
陸先生臉上萬分失望惋惜的神情讓我發笑,我笑妄下斷論的他蠢,他可有見過這孩子打走欺負母親的男人那副模樣?
勇敢兇悍,不可一世。
他待朋友都好極,張家燕子有一陣把腳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