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就已經瞞著自己做了這件披風,只為了他秋冬時候能穿上,拖著這麼疲憊虛弱的身子,她卻還是為他做了這份禮物。
他不只是感動,更多的是心疼憐惜,他身為國君,衣食住行自然是樣樣不缺最好的東西,但她親手所做的東西,他當然更加在意。年輕時候曾經遺失了她親手贈與他的錦囊,傷了她最純真脆弱的感情,他至今依舊介懷,如今他絕不會漠視她,哪怕做工不如宮中裁縫的手藝,他也能掂量出其中她滿滿當當的心意。
穆瑾寧站在他的身後,伸手撫平披風上的褶皺,她如此溫柔細心的動作,更讓秦昊堯的眉宇之間再生動情,他站著不動,任由她檢視這件披風是否適合他的尺寸。
“槿寧——”他的嗓音低啞,黑眸之內滿是黯然複雜的光影,猝然拉過她的纖細手腕,他皺著濃眉,將她再度擁入懷中,心中百轉千回,彷彿有千言萬語要對她說,但最終還是隻凝結成一聲低低的呼喚。
這一個名字,從未在他的心裡消失過哪怕一天,懷中的嬌軀讓他更捨不得鬆手,秦昊堯的胸口發燙,將俊臉貼在她的面頰旁,字字認真。“拋掉過去,我們好好活著吧,哪怕沒有過往,我們守著感情守著真心活下去,朕會讓你幸福的。”
“我已經很幸福,也很知足,皇上。”
她的心格外安靜,這一句話是發自內心,出自肺腑,在他的懷抱中眉眼柔和,默默閉上了雙眸,低聲呢喃。
這一句,沒有半分虛假。
……
榮公公在天子耳畔低語一句,秦昊堯驀地放下手中的奏摺,冷然站起身來,逕自往寢宮門外走去,夜色很深,他正打算將手邊的奏摺看完了再睡,卻沒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
一陣冷風揚起身後的黑色披風,他的步伐更快了,黑眸陰沉肅殺,像極了鷹梟的雙翼,令人膽寒。
深秋的寒意更重了,再過幾日就要到初冬了,他常常穿著這件披風,哪怕此刻穿行在濃重的夜色之中,也不覺半分寒冷,彷彿凌冽的寒風,也無法阻擋他的去路。
她生了風寒,據說是早上就開始不適,但她卻強忍著,直到宮女察覺她毫無食慾,一身身地出冷汗,才急忙找來當值的御醫。
秦昊堯不顧跪在外堂的景福宮的所有婢女下人,冷著臉直直走入內室,坐在她的床沿,伸出手掌覆上她的額頭,她如今正在發熱,雖然還在沉睡,卻柳眉緊蹙,看起來忍耐地很辛苦。
“皇后的病怎麼樣了?”轉向跪在前方的御醫,秦昊堯一臉陰沉,冷聲逼問。
御醫不敢抬頭看天子的眼睛,跪地端正,只是察覺到那道冰冷至極的目光鎖在他的身上,令他不安至極,不寒而慄,彷彿若是皇后的身子有些許差池,他的項上人頭就保不住了。“回皇上,娘娘的病只是尋常的風寒,發現的也很早,方才娘娘已經喝下了藥,明早就該退下體熱了,微臣估計再靜養五六日就能痊癒。”
“孩子呢?”秦昊堯的眉頭不曾徹底舒展開來,話鋒一轉,冷眼看他,全然不讓人有喘息的機會。
“娘娘的胎位很正,腹中孩子也很安全,脈搏有序穩定,皇上不必太過擔心。微臣用的是溫和的藥材,絕不會對胎兒有半點害處,只是正因為藥性平和,所以治癒風寒要多花一兩日的時間。”
御醫的話,最終讓秦昊堯放下了心中的千斤巨石,他的面色依舊鐵青難看,拂了拂手,示意御醫跟所有的下人退下。
他當真格外不安,就在他聽到穆瑾寧生病的那一刻,他的整顆心都幾乎被大力揉碎了。
她的性情並不軟弱,再痛苦的事也能咬牙忍耐,這個孩子雖然得來不易,但她為了守護這個孩子,定是也有許多回疲憊不堪,懷胎十月,念著她今日受到的苦痛和煎熬,他更該善待她跟他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