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四個月,就是她的臨盆之期,孩子出生的時候是三月底,正是春意盎然,欣欣向榮的春日,蕭瑟的冬日已經遠離世間,正如青草重生鮮花再開,他們也要面臨一個新的希望,一道呵護這個希望成長。對秦昊堯而言,這個希望,更是他們重歸於好的結果,不只是他的皇嗣而已這麼簡單。
她這個時候生病,自然讓秦昊堯頓感忐忑,生怕她再有個好歹,發生他不願看到的事情,如今見她沒有大礙,秦昊堯的神色才緩和幾分,緊緊攥住她的柔荑,緊抿著薄唇,一直在她的床畔陪伴她。
直到過了三更,秦昊堯看她睡得很沉,才掀開紅色錦被,躺在她的身邊,和衣而睡。將右臂塞入她的螓首之下,任由她枕著他的臂膀,在他的臂彎處安睡,他輕輕擁著她,撫平她眉頭之間的褶皺。他的眉頭更重了,雖是陪伴她安睡,他卻一夜不曾閤眼。
天亮了,他將手掌貼著她的額頭,這才暗暗輸出一口氣來來,她的身子不再發熱,臉上的痛苦神情也越來越淡,看來正如御醫所言,藥開始起效了,往後再休養幾日,就能恢復精神力氣。
“皇上?”
直到清晨,穆瑾寧才悠悠轉醒,看清身畔的男人之後,眼底不無詫異錯愕,她只記得昨日很早就入睡,不曾記得秦昊堯來到她宮裡過夜。
“你生了病,朕實在擔心極了。”秦昊堯見她睜開了眼,雖然依舊一臉倦容,他坐起身子,扶著她依靠著自己的身體,手掌輕輕摩挲著她的肩膀,滿目關切。
“宮裡有這麼多的御醫,你何必強忍病痛?”他有時候當真拿她沒有法子,看著她生病受苦,他更多的是愧疚和自責,身為天子,他卻無法將她照顧的周全。
“生病是難免的事……”穆瑾寧將螓首無力地靠在他的胸膛上,她費力揚起唇畔的蒼白笑容,在大食族也曾受過一樣的疼痛,偶爾也會伴隨發熱的症狀,她至今不知那是何處來的疼痛,宮裡好幾個御醫為她把脈的時候也不曾提及,更讓她覺得隱隱不安。她的身體之中,血脈之中,彷彿藏匿著一股神秘的力量……是不為人知的秘密。但這些話,她卻不曾告知秦昊堯。她想安靜地挺過這陣子,將孩子順利地生下,她的疼痛,她的難過,她都可以忍耐,正因為他的感情支撐著她,她更勇敢了,也更無懼了。
“皇上,我們的孩子沒事吧——”她見秦昊堯默然不語,輕輕抬起眉眼,望向他,低低問了句。
“沒事。”秦昊堯下顎一點,為她拉高紅色錦被,朝著她笑了笑,不再面色陰沉。“沒什麼事,你就安心吧。”
“皇上,奴婢端來了早膳,您先用吧,榮公公在外等著皇上上早朝……”瓊音叩響了門,在外堂說話,秦昊堯應了一聲,只見瓊音端著早膳走入內室,放在圓桌上。
穆瑾寧的眼眸之中依舊還有一層厚重水霧,她朝著秦昊堯淡淡微笑,柔聲說道。“皇上別耽誤了早朝的時辰,我由她們照顧就行了。”
“跟榮公公說一聲,今日朕不上早朝了……”秦昊堯卻不等她話音落下,面無表情地朝著瓊音囑咐一句,瓊音不敢多話,只能退出去傳達皇帝旨意。
穆瑾寧正想在說些什麼,蒼白乾澀的唇微開,卻已然看著他站起身子,端來溫熱藥湯,送到她的唇邊,低聲道,語氣的篤定霸道不容拒絕。
“把藥喝了。”
“皇上……”她的嗓音有些低啞破碎,額頭上隱約可見晶瑩汗水,她擰著眉頭直視著他,但看他的俊臉生冷,只能垂下眼眸,將碗中的藥湯一口口嚥下。喉嚨彷彿有著火燒般的炙熱,她吞嚥藥湯的時候動作很緩慢,將一碗藥湯喝下的時間也很長,但自始至終,秦昊堯也不曾流露半分不耐。
他雖然不是溫柔的男人,但對她已經很用心了,甚至為了生病的穆瑾寧,他頭一回不上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