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膛裡惴惴跳動的熾熱,貴妃低下眼簾看他的指法,凝神細聽,但覺那曲子不似他那種暴戾粗獷的人會彈出來的,反而讓她想起了太子勳,第一眼,她就被那個溫潤如玉的男子吸引了,他立在人群中,翩翩風度與眾難同。他曾毫不掩飾他的痴戀,情真意摯對她吟詩:“靜女其姝,俟我於城隅 ,愛而不見 ,搔首蜘希� !�
。。。。。。。。新婚伊始,綰結同心,他也曾為她且奏且歌:“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嫁至東宮的第一個中秋,她大膽地彈奏著《神女心》:妾在巫山之陽,高丘之阻,旦為朝雲,暮為行雨。朝朝暮暮,陽臺之下。奏得慷慨激昂,出神入化,她彷彿成為曲中自由奔放的巫山神女,熾烈而張揚地求愛。。。。。。。。水晶簾內,美人簇擁,他兀自灌酒,醉臥在美人膝上,眼神迷離,卻自饜自足地沉沉睡去了。。。。。。。
淚,徹夜的漏聲般已不覺滴淋。
幽幽婉婉,曲曲折折,瀝瀝春情與花爭發;切切磋磋,環環回回,喁喁情話靡靡流觴。
貴妃神思恍惚地搖首:“臣妾聽不出陛下彈的是什麼曲子。”
“《襄王夢》,”公孫戾笑道,“朕就是襄王,愛妃便是神女,朕渴與愛妃,陽臺之下,朝朝暮暮。。。。。。。”
淫|靡的情話聽得貴妃臉色煞白,身子驀然一頹。
“愛妃怎麼了?”公孫戾按住琴絃,捧住她蒼白滲汗的臉吼問:“哪裡不舒服?”
汗滴子珊珊落下,她捧住小腹,眉黛春山痛苦地擰成一團,只斷斷續續地夢囈般呻|吟:“痛。。。。。。痛。。。。。。。”
“太醫!快傳太醫!”
。。。。。。。
太醫額角已經滲出一層細汗,低聲回稟公孫戾:“貴妃從前小產過,鳳體損耗。。。。。。。怕是難以再育龍嗣。。。。。。。”
他強忍著怒意,終是沒有發作,揮了揮龍袖屏退室內雜人。靜靜地凝視她安靜的睡顏,她似睡得極沉,沉得無法喚醒,又似睡得極淺,淺得沒有鼻息。內心突然湧起一陣深深的恐懼,忙上前執了手。
貴妃蒼白的臉上汗淚混雜在一起,如珊瑚累累堆積,翕動著發紫的唇,輕若柳絮般囈語:“別走。。。。。。別走。。。。。。”
“朕不走。”他以龍袖擦去她面上淚汗汙漬。
夏日穿透濃蔭射來窗紗,被篩成細碎的光斑靚影,映籠著她如玉的容顏,薰風裡微微搖曳著,眼前的一切都好像無聲無形的夢幻泡影,捉摸不定又觸手難及,卻美得像海市蜃樓,縱是百鍊鋼也化為繞指柔,他伸手觸上她光滑的臉,那臉蒼白得透出瑩脆,好像用力就要點碎,她眉心一擰,淚又無聲淌下,口中急急喚了一聲:“殿下。。。。。。。”
額上亙起的青筋迸跳,公孫戾手一僵,怕自己聽錯,定定凝視了她很久,終於又聽見她口中再次逸出一聲綿長的呼喚“殿下。。。。。。。。”餘音娓娓,猶繞樑迴盪,公孫戾龍顏大怒,起身拂落一案物什,巨大的動靜將外室的宮娥內侍唬得跪伏一地。
貴妃的貼身侍婢斗膽跪來跟前求情挽留,公孫戾抖動著靨肌,拂袖揭起幢幢花簾,不顧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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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剛剛曹內侍派人來通稟說陛下今晚會過來,主子這個時候要妝扮一下迎駕了。”
阮繡芸點頭,詢問阿蘭:“貴妃尚在病中,神志不清,陛下今日緣何會生貴妃的氣?”
“奴婢不知,永淑宮裡的人都守口如瓶。”
阿蘭為阮繡芸更衣上妝、呵花貼鈿完畢,芳謝宮外傳來一聲悠長的通稟。阮繡芸回身步入殿外時,已見公孫戾的身影。
公孫戾擰著濃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