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刪削之名而行口誅筆伐某些人之實、以宣傳一下倫理道德,讓韓嫣拿他奔走諸侯之間求發展一事一比,顯得有些虛偽了。
學六經的人,要比學《論語》的人多得多,或專攻一經,或通讀幾經,為的,也就是混一碗飯吃。大多數人,其實沒有那麼太堅定的立場的。政治經濟學的原理在哪裡都挺適用的,讀書為什麼?不就是一個“貨賣帝王家”麼?皇帝批儒家,關咱們什麼事兒啊?只要不妨礙大家混日子,愛誰誰唄。
六經,在儒家之前就已經存在了,不能說儒家拿它們當教科書,他們就掛在儒家名下了。你是讀書人啊,不是強盜啊,怎麼能搶人家的書呢?侵權盜版,好不要臉!
這些話,經過各種渠道一放出來。頗有些人恍然大悟:這不是針對咱們的,咱們攙和什麼呀?皇帝又沒說不用咱們。
其實,大家不群起而攻,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悄悄流傳的一些關於當日那場辯論的隻言片語和劉徹的態度——韓嫣當時說的某些話,其實很誅心,反駁他,很容易被當成是支援無視皇帝討好藩王。韓嫣有著上林救駕之功,一時算是忠得不能再忠的忠臣,他的這種關於忠的言論一說出來,怎麼著大家也得掂量一下,實在不好開口反駁潑髒水。
表面不動,暗地裡,卻也人心惶惶。畢竟那誅心的言論,如果有心牽連的話,也是了不得的大事。
就在部分人憋足了勁兒,以為要打一場硬仗的時候,韓嫣又偃旗息鼓,跑回上林練兵了。那些話,竟像不是他說的似的。朝會上,哪怕是吵得再激烈,他也裝聾作啞——引起大家關於學說的討論這個目的已經達到了,再攙和,就沒意思了——怎麼也不開口。
韓嫣不開口,不代表別人不開口。一時之間兩家吵得很是熱鬧,韓嫣嘆氣——讓你們分析一下人與學說運用的關係,不是讓你們分兩派互相攻擊啊,弄來弄去,又變成攻擊對方學說的缺點來了。好在這回大家不再說自己的學說是完美的了,改成說對方的學說是不完美的了。
劉徹倒是高興:兩家打起來了,拼命討好他,他樂得坐收漁人之利。儒家不講什麼“不聽我的你就是昏君”了,開始拼命引經據典,給他刷金粉。黃老也不說什麼要皇帝“重拱而治”了,開始拼命鼓動皇帝有作為,下手壓壓一群煩人的儒生。大家互相挑對方的毛病,也就沒功夫挑皇帝的毛病了,劉徹樂得清閒。另一個好處就是——劉徹和韓嫣挑不到的某一學說的毛病,也被對方給挑了出來,省了他們不少麻煩——某一學說萬世適合不可更改的說法已是搖搖欲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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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元年六月,丞相衛綰、御史大夫直不疑被免,理由就是太“無為”了,不管事白拿俸祿,尤其是衛綰還要清算一下在位期間有很多冤假錯案什麼的,兩位被去了職、回家看孩子去了。曾經的太傅,如今居然不是自己辭職而是被問罪拿下,多少讓人有些唏噓。
學黃老的兩位被拿下了,新任的丞相竇嬰、太尉田汀�直臧袷茄�宓模�皇比寮業哪源�指吒叩靨Я似鵠礎M�保�魅肥僑寮頁鏨淼耐蹶俺閃死芍辛睢��乒�矗�燈鵠矗�環蓴乖諼牢局�稀2瘓茫��反蠓虼優5只懷閃送��敲魅啡寮業惱早骸�
大家以為劉徹這是表明態度要支援儒家了,開始等著看韓嫣的笑話,學黃老的暗地裡也在為韓嫣著急——他們倒把韓嫣歸成自己一類了。王臧、趙綰,連著其他儒生也在不停地向韓嫣發難,很想在辯論經文上找回一點面子。
論背書,韓嫣的腦袋要好用一些,不過,論講經他就不行了。而且,王臧、趙綰,師從申公,是韓嫣啟蒙老師周公的同門,也就是韓嫣的師叔,有些很不給面子的話,他們是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