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君顏身上滿是腥臭的血汙,整個人戾氣又駭人。
侍衛們全部以額而觸地,準備接受宛若修羅男子的怒火。
蕭君顏只想快些去沐浴,然後去看看林晚熙那小東西,所以他的聲音頗有些不耐暗沉,“有事?”
“王妃……王妃她收拾好東西,走了。”
空氣瞬間冷凝。
夜沉默下來。
被霜色月光籠罩的男子視線若千年寒潭銳利的朝那個出聲的侍衛掃去,額上青筋隱有暴起趨勢,手指也蜷起。
“什麼意思?”
聲音依然沉,卻已經帶了顫意,黑色以金絲線繡著祥雲暗紋的靴子已經朝暖月閣方向移。
幽寒的長眸猛的掀起,看向暖月閣的方向。
月色映著他銳利分明的俊顏,渡上幾分風華,上面有幾滴血液已然凝固,他一半的臉揚在月色裡,一半隱在陰影中。
那雙狹長的桃花眸子浸著寒和慌亂,死死盯著暖月閣的方向。
他整個人瞬間變得冷且陰翳,乾涸染血的袍子在月光下特別的瘮人。
男人眸光凌厲,面上已經是控制不住的焦色。
侍衛瑟瑟發抖,“王妃說他和王爺已經和離,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坐馬車走了。”
走了?
怎麼會走了?
那小東西怎麼能走?
不可以。
蕭君顏木然的盯著那個出聲的侍衛,聲音又沉又啞,“你再說一遍。”
錦袍下的手捏得生疼,整個人像置身一處汪洋大海,無邊無際,沒有邊,亦無岸,他無法上岸,被困住,只能茫然四顧。
“王妃說她是林家小姐,不再是我們王妃。”
怎麼不是?
她明明鳳冠霞帔,歡歡喜喜,眸子帶光的嫁給了自己。
景王妃,只能是她。
伏天見蕭君顏漸變猩紅的眸色,和漸漸急促的呼吸聲,斥了一聲那侍衛。
“退下。”
不會說話就別說,這位榆木實誠的侍衛還拿尖刀戳王爺心窩子。
蕭君顏仰頭悽然一笑,月光描摹出他輪廓嶽峙的面龐,他黑若漆的眸子全是絕望,喃喃反問,“林家小姐?”
可也是他蕭君顏的妻,生生世世都是。
走了?
呵。
即便跑到天涯海角他都要把人追回來。
這輩子,他們註定糾纏。
他病嬌又執拗。
小東西,我不練邪功,我斂去狠厲,現在你是我的唯一了。
別不要我。
蕭君顏眸子微閃,心尖漫上細密的疼,像是萬蟲噬心,整個人連呼吸都被攝住,格外的不暢。
跪地的侍衛們大氣不敢喘,一個個匍匐得像山上被砍得只剩樹墩的樹樁子。
下一秒,無視地上跪倒的黑壓壓一片,蕭君顏瘋了一般朝暖月閣跑。
不會的。
小東西說心悅他,會陪他一輩子的。
她怎麼會走?
一定是侍衛騙他,那麼晚了,她一定是睡了,所以吹滅了燈。
明明今日她沒有跟家人說到和離之事,明明他只是想將名單的人全部都殺光,然後沒有一點負擔的和她在一起的。
她真不要他了嗎?
可他才想起前世的記憶,他才發現自己的心意,她怎麼丟下他走了?
他會學著怎麼去愛,他不會再離開她,這一世他會護好她和將軍府,護好她在乎的所有一切。
只是,別丟下他。
跑去暖月閣的那段路,蕭君顏覺得自己又回到了沼澤地裡,回到暗無天日的地獄下。
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