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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團姐兒新近愛上了圓毛的獸紋,扁毛的、有鱗的一概不喜,還得要真、要新奇、要圓胖可愛。這些小偏好主子不會明說,只能靠底下人一點一點摸索。

流螢自打獻上了一隻白胖雪兔紋的翠綠底荷包,得了團姐兒的賞,就算在主子心裡掛上號了。

當天便從畫屏處領了不少絲線和布料,得空就做,如今團姐兒的荷包上、軟枕上、斗篷裡面都斷斷續續繡上了小鹿、小狗、小山羊等獸紋。

團姐兒脾氣不壞,主母雲氏也一向寬厚,逢年過節更少不了賞銀;二爺將將三十出頭年紀已經做到了正四品,只差一步就算得上上品官員了。

流螢沒那些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想頭,她今年已經滿十二了,只等過兩年求個恩典,家裡頭贖了她出去,嫁人生子,一輩子也就圓滿了。

與其勾搭府裡的爺們,還不如跟著姑娘自在。

可有這般樸實想頭的也不止她一個。別看年前打發了一半各懷心思的人出去,日前雲氏才露了個口風,說山月居要進新人,底下使銀子、使人頭活動起來的能從山月居直排到二門上。

流螢神思不屬,一隻獅子狗繡來繡去不成樣子,只能把線挑出來剪了。好好一塊青黛色的織錦緞,雨打沙灘似的密佈了好些細孔,畫屏瞥了她好幾次,終於忍不住劈手把針奪了下來,小聲斥道:“心不靜就抹桌子去,別毀姑娘的料子!”

自打迎春來了山月居,原本唯唯諾諾的畫屏氣勢是越來越足了。尤其是奶孃劉媽媽走後,眾人都以為竇媽媽該獨攬大權了,誰成想畫屏自個兒竟然頂了起來。

不過流螢並不怕她,四下一睃,咬了咬唇,避著人低聲對畫屏道:“劉勇家的今兒送新人來,竇媽媽和迎春都跟著去了……”

西廂如今仍是涇渭分明的兩撥,以竇媽媽、迎春為首的一撥直接聽令於鄭老侯爺,竇媽媽定期親自往前院向鄭老侯爺彙報團姐兒近況。以畫屏為首的一撥則仍聽命於雲氏,雲氏平日裡若有什麼要吩咐的,通常會繞過竇媽媽直接找上畫屏。

誰人心裡都有自己的小算盤,不多時就選好了投靠的邊。

畫屏縫完最後一針,低頭咬斷絲線,拿遠了對著光左右檢查。“慌什麼,咱們從小伺候姑娘大的情分,心裡又沒別的想頭。只管好好當差,夫人和姑娘都忘不了咱們。”

流螢撇撇嘴,半點也不信這話。

別瞧畫屏看起來四平八穩的,她心裡要不慌,能跟她一道眼巴巴地瞪著大門做針線?早找各房的小姐妹四處鑽營去了。

山月居院子中央朝南擺著一張水曲柳的四出頭雕花鳥紋官帽椅,阿團人小,尚坐不滿椅面的一半,後頭墊了兩層靠墊,腳丫子懸空卻不亂晃,膝蓋一本正經地並在一起。

底下站了個矮胖的僕婦,人都叫劉勇家的。劉勇家的笑得有些僵,周旋道:“二夫人這是怎麼說的,挑人是細緻活兒,怎麼能叫姑娘動手呢?”團姐兒才多大,面上都看不明白,還能指望她照透了人的肚腸不成?

覓松笑吟吟地擋在門口,撂下雲氏的吩咐:“我們夫人說了,今兒挑的都是專伺候姑娘的人,合用不合用,可心不可心,都由姑娘說了算。”

劉勇家的悟了,怪道昨兒個特意吩咐了揀年紀小的送,感情不是挑正經用的,就是給姑娘選幾個玩伴。心想二夫人這心可真夠大的,哪家姑娘身邊的人不是篩了一遍又一遍,生怕選了金玉其外、歪心爛腸的,教姑娘移了性情。這邊可倒好,二夫人一撂手,居然由著姑娘自己做主了。

不過選玩伴算好事,比正經當三等小丫鬟鬆快,吃穿用度自不必說,若有本事把小主子哄住了,見天兒地被賞金賞銀也不稀罕。

劉勇家的腦子裡飛快地轉過這些念頭,撮了撮牙,先把那一撥家生子提上來,尤其叫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