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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來,他竟流露出隱隱的灰心落寞,想放棄了。他,怕了!

掃一眼周圍的工人小役,杜喚晨滿腹狐疑暫且按捺下,指揮幾名青壯一道幫忙將沈嵁連人帶床慢慢抬回室內。又遣人再去半路迎沈府來人,陸續尋藉口屏退了閒雜只留下知根知底的柳提,他終於敢問:“究竟遭遇何等變故,越之的身體會弱至這副樣子?那年我走時,他應是好的。”

“好的?”師良甫睨他一眼,鼻頭冷哼,“三年前但凡你們這些親朋長輩有一個顧惜他些,便不至於有今天。可惜你們眼裡都只看見一個沈晴陽!”

杜喚晨錯愕,心頭被言語狠狠刺痛,倏地眼底發熱。

故人事不說不明,關於沈嵁,師良甫也好,或者長久服侍的柳提都有許多話不吐不快。

由近到遠,原來前一天沈嵁在家已然心悸驚厥過一次。而深究起來,又不得不再往上推到六天前。事起於,本已順利交貨的一批重錦,貨都在路上了,買方突然提出要再加三十匹,工期還壓得緊。

掂量著對家身份敏感,沈彥鈞不敢怠慢,一邊囑咐沈嵁先赴姑蘇招募織娘趕製起來,自己則親自去往買方處詳談斡旋。可惜,最終沒能推拒這臨時新增的不合理要求,經過再三懇談,沈彥鈞也只多爭取來五天的工期。那意味著織機晝夜不能停,織娘不得歇。可人不是機械,不可能不眠不休地勞作。沈嵁少年氣魄,不惜財,舍重金攬技藝最好的織娘,約法三章:流水的勞作,只以成品換工錢,多勞多得,優品價高,三十匹重錦,多一尺都不要。

人為財死,技高者趨之若鶩,一時間沈家的工坊裡聚集起眾多散落鄉間的織錦好手。沈嵁將她們編為四個班,輪流上織機,有條不紊地趕工。最終,竟叫她們趕上了工期,按時交貨。

“話雖這樣說,可少爺那些天比織娘們倒還不如。她們換了班到底能撈個休息,少爺守在工坊裡督驗織品半個多月不曾回過家,最後把關那三天更是沒日沒夜地對樣子比花色,眼也未曾合過。他看東西都模糊了,日光底下也分辨不清布上的紋樣,就叫小的看。小的接過來看見,是少爺拿反了面,他壓根兒就沒發現。少爺累呀!”

柳提老實,說著說著便抽噎起來。扯袖沾一沾淚,忿忿然接著說。

貨品織好了自然要往外發,三年裡沈家與同城的四海鏢局合作無間,沈嵁更與總鏢頭江百舸頗投契,成為莫逆。沈家要走貨,選陸路便是定死了交給四海。與沈嵁做買賣江百舸總是親力親為,車馬一早在城關集結著。貨主、鏢局、官府三方碰頭,交、驗、放,三道流程同時辦,一道簽字一起蓋章,從簡從速。

風揚鏢旗,聲威赫赫,目送鏢隊出城,江百舸得意了,沈嵁也放心了。

一早上不見沈嵁說話,眼底青色濃得化不開,走路還打晃,江百舸心疼這晚輩小子,遂提議讓他就近隨自己回去鏢局歇上半日,午後再回家也是一樣的。

應是當真身體吃不消,沈嵁並未推辭,點點頭啞聲說個“好”,叫柳提攙住拖著步子跟在江百舸後頭往鏢局走。

習武之人健步飛快,又因將將完成了一樁交付無事一身輕,江百舸思忖難得能與沈嵁閒暇半日可做些趣事兒,心情更是大好,邊走邊說些沒頭沒腦的笑話見聞,步子愈加闊了。遠遠看見自家鏢局門口懸掛的鏢旗招展,他才停下來想起扭頭招呼一聲沈嵁,回身一看,發現沈嵁主僕離自己足有十丈遠,走得忒是慢。

打量沈嵁面色有異,江百舸急忙奔回去,還沒來得及問,就見沈嵁依著柳提半邊身子竟緩緩滑到地上去了。

柳提猝不及防,只攔腰將人託了託,半摟半抱著跪了下去。江百舸搶上來扶住,直問沈嵁好不好。

沈嵁呼吸短而重,雙瞼合著,額上冷汗密佈,再三問總是垂著頭一言不發。忽眉間一緊,身往前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