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碰了碰花小麥的胳膊,壓低聲音道:“是啊小麥妹子,我聽二蕎說,你十二歲之前,根本什麼不會,連燒一鍋熱水都能弄得一塌糊塗,怎麼……”
花小麥如何能同他們解釋?這罈子肉壓根兒不是她從廚師學校學來的,而正經是她從前那個家裡,每每逢年過節,桌上必然不會少的一道傳統大菜呀!
她沒法兒尋到一個合適的說辭,索性就徹底忽略這問題,唇角一彎,衝那男人道:“不曾哄騙兩位,這幾道菜確實是我做的,不知可還合口味?”
“呀!”那婦人一聽這話,目光中便露出兩絲驚訝來,“我瞧你年紀不大,竟能有這樣的本事,真是了不得!”
男人更是詫異,怔了怔,似是還不肯輕易相信,朝花小麥面上張了張:“真是你做的?”
花小麥便笑著,篤定點了點頭。
“來來來,你坐下你坐下,這我可得好好跟你聊兩句!”男人指了指自己對面的長凳,彷彿十分急迫地道,“你這樣的年紀,便能做得一手好菜,總不是你自己琢磨出來的吧?是打哪兒學回來的,師從何人?”
“這個……”花小麥抿了抿嘴角,輕搖了一下頭。
“不好說?行,那我不問了就是。”男人倒也不糾纏,拿筷子點了點桌上的盤子碗,“咱就來說說你做的這幾道菜。那油麵筋,你是在生油裡炸過之後,又用香油炸了一遍,可對?咬上一口嘎嘣脆,嚼起來咯吱作響,滿嘴油香味,卻又半點不使人覺得發膩,單單能做到這一點,便已十分不易。還有這罈子肉,方才我已說過了,更是難得的一道美味,一個罈子裡盛裝了四五種肉食,滋味各自分明,卻又相互融合,真真兒好手藝!”
花小麥自替人做席面那日始,兩隻耳朵便聽慣了各式各樣的溢美之詞,然同樣的話,從一個老饕口中說出來,給做廚之人的感覺,卻又大不相同,她當下便笑道:“您二位都是會吃的,能得您贊上兩句,我心裡格外高興。您既喜歡,倘若不急著趕路的話,過會子我再去做兩道菜請您兩位吃。”
春喜和臘梅聽到這話,便背過身去,小聲嘀嘀咕咕,羅月嬌心思簡單,想也不想,悻悻地就開口嚷道:“店開了幾日,買賣沒做成兩筆,還要白請人吃好的哩!”
若不是顧忌還有外人在場,花小麥真想立刻過去摁住她暴揍一頓,惡狠狠丟了個眼刀過去,示意她不要再胡亂說話。那男人卻是混沒在意,擺擺手:“別的菜不急,這會子,我倒想好好兒同你說道說道這生醃醉蟹。”
他似乎話中有話,花小麥便上了心,盯牢他認認真真道:“這生醃醉蟹如何,可是有不妥?”
……不大可能吧?這可正經是她的拿手菜,即便是從前廚師學校的老師們吃了,也要百般讚賞的,她信心足得很,能有甚麼問題?
“你莫要緊張。”男人朝她臉上瞟了一眼,含笑道,“若論及醃漬的時間,滷水的熬製,甚至麴酒與紹酒的比例,都可說挑不出半點錯兒。但凡手頭有兩把刷子的廚子,大都心氣兒足,容不得旁人指指點點,我這也純粹是雞蛋裡挑骨頭,你也不一定非要聽我的不可——借問一句,你這生醃醉蟹,團臍與尖臍的,可是都放在同一個罈子裡?”
這……不對嗎?花小麥輕輕擰了一下眉,點點頭:“自然,毛蟹雖有雌雄之分,滋味亦有細微差別,但向來並不如青蟹那般,被區分得清清楚楚。只不過是擱在同一個罈子裡醃漬罷了,難道還會影響味道和口感?”
“那是當然。”男人言之灼灼道,“團臍與尖臍的擱在一處浸泡,用不了三五日,肉質便會返沙,入口雖無大影響,卻終究是失了爽嫩之感。但若將兩者分別醃漬儲存,就不會出現這樣的問題,就算擱上十來天,也照舊鮮美無匹。這話是一位在飲食業打滾了二十年的老廚子告訴我的,我原也覺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