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開始發白,紫眸深處有一種深深壓抑的恨意,彷彿被困於鋼筋鐵骨所制牢籠中的猛獸,欲待衝破那藩籬,卻強自忍耐著發自內心的衝擊力量。
我聽見他冰冷的聲音說:“人在何處?”
譚淵說道:“屬下已將人一起帶來了,……”
“帶他到書房來見我!”
晚膳過後,燕王獨自去了書房。
月色溶溶,我手執玉簫在碧潭邊漫步,心中波瀾起伏。
湖衣回來了。
自從明月山莊與湖衣話別,至今已是六載有餘。我還記得湖衣與我結拜姐妹,還對我說過“妹妹此去,定要放下心中之事,殿下自然會待你好,日後我們可終生相伴”之言。
數年來她和徐妙雲被燕王冷落都是因為我,是奪走了她們的愛人。雖然我心中對她們總有一種負罪的感覺,可是我卻不能眼看著燕王去寵愛她們。
走到飛瀑前,發現寧王凝神站在潭邊,似乎留心觀察著那瀑布,身旁還放著那架焦尾古琴。
寧王聽見了我的腳步聲,回頭說道:“你來得正好,你可覺得這瀑布的聲音與琴音有相似之處?如能與琴音交匯融合,一定非同凡響。”
我心神不定,隨意說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只有好曲子不夠,還要有好琴才行。”
寧王的目光直射向我臉上,點頭道:“我一直想制一架好琴出來,可惜數年來都沒有現在這般心境……”他頓了一下,說道:“如果我製出了讓自己滿意的琴,那天晚上你或許就不會覺得琴聲不如簫聲了!”
我沒有想到寧王不在乎棋局勝敗,卻如此在意我對他琴音的評價,忙解釋道:“我也很喜歡琴聲,琴簫各有所長,本不該拿來進行比較的。”
寧王笑道:“如果我製出了寶琴,第一首曲子一定彈給你聽。”
寧王調理好琴絃,流水般清脆的聲音立刻在碧潭畔傳開。
側耳傾聽,他所奏的曲子是《陽關三疊》,我心中鬱悶,將玉簫湊近唇邊,吹的也是這首曲子。
簫聲起時,琴聲居然變了曲調,不再幽咽哀傷。
清越高亢的琴聲如錚錚鐵骨的男兒,婉揚悠遠的簫聲如纖柔嬌嬈的女子,琴簫合奏重在默契,寧王的琴聲與我的簫聲相輔相成,配合得天衣無縫。
奏完一曲,寧王手指輕輕劃過絲絃,向我眨眨眼睛,我忍不住微微一笑。
他的眼眸帶著驚喜,柔聲問道:“蕊蕊,你說我若是製出了寶琴,叫什麼名字好?”
我想都沒想,脫口而出道:“飛瀑連珠啊!”
寧王讚道:“好名字!飛瀑連珠,用來做琴名實在恰當之極!原來唐門中人不但妙解音律,連文采也是一等一的好。”
卻聽見身後一個聲音說道:“只怕事實未必如此。”
燕王和張玉的身影突然出現在碧潭畔。看到張玉,我的心裡竟然掠過一絲慌亂,他分明是剛從唐門歸來,燕王讓他去找唐茹目的何在,我實在猜不透。
寧王離弦起身,笑道:“四哥終於來了。”
燕王淡然說道:“你們合奏之曲實在精彩絕倫,我若不前來聆聽豈不是可惜?”
寧王聽出了他話中的醋意,哈哈一笑道:“明天一早我就回大寧去了,所以今晚在此胡亂彈了一曲,卻還是不及四哥簫聲風雅動人。”
我聽寧王說要離開,本想說:“他又沒有逐客,你何必急著回去?”看到燕王不悅的眼神,終究還是忍了下去。
夜深人靜,燕王依然站立在樓窗前,注視著潭水中對映的明月倒影。
我脫下外衣,穿著齊胸的淡紫絲綢睡裙走到他身邊,主動將曲線玲瓏的身體貼近他寬闊的胸膛,摟住他的腰身,任由身上散發出縷縷幽香襲向他的鼻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