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以後,張仲平終於等到了葛雲打來的電話。
葛雲說:「有時間見個面嗎。」
張仲平說:「還是老地方?」
葛雲說:「下午下班後我直接去吧。」
葛雲的話讓張仲平舒了一口氣,原來只是一場虛驚。張仲平不得不佩服葛雲的安排。她的安排比原來的計劃更縝密。她用一尊唐代的青釉四系罐將張仲平提供的那件青瓷蓮花尊換了下來。葛雲也帶來了時代陽光拍賣公司秋季拍賣會的圖錄。在浣溪沙包間裡,葛雲翻閱著圖錄,指點著給張仲平看:「這才是真正的青瓷,秘色越器。你看,這釉色多麼青碧,晶瑩潤澤,簡直像寧靜的湖面一樣清澈碧綠,你再看這裡,多像是一尾遊魚,有人說這是剝釉,但我寧願相信這是窯變,正是它使整個器物有了靈魂,有了,生命。張總,我可是看家寶貝都拿出來了。我想了很久,賣真貨比賣假貨好呀。咱們做事,一定得天衣無縫,冒不起那個險啦,是不是?」葛雲說著,望著張仲平輕輕地笑了一下。
張仲平當然覺得這樣更好。因為這樣一來,就經得起查了。那些喜歡多嘴多舌的人,那些喜歡無事生非的人,甚至那些紀檢會、檢察院的人,恐怕再也沒有話可說了,要說,也只能說他張仲平買貴了,不能說買錯了。買貴了又怎麼樣?又不犯法。
在拍賣會上買文物藝術品,成交價高於估計的情況太普通了。首先,藝術品的估價本身就是一個很彈性的問題,很有可能因為委託人的期望值偏低或估價師個人的原因被低估;其次,競買人在拍賣會上的表現並非只有花錢買東西這一單純的目的,他有可能會藉助拍賣會的平臺做秀和炒作,早幾年不是有一個報導嗎?一家企業花幾百萬買了一架退役的飛機,卻根本不去提貨,寧願讓飛機在原來的地方鏽掉爛掉,為什麼?因為那家商場看中的不是飛機本身的價值,而是購買飛機這一行為本身所帶來的廣告效應。能夠花幾百萬打廣告的企業多得是,可是誰能只花幾百萬,就讓自己的企業在全國範圍內一夜成名,成為眾多媒體可持續性關注的焦點?拍賣會上的非理性因素還表現在競買人之間的爭強好勝上。狹路相逢勇者勝。在拍賣會上卻是實力決定一切。每一次舉牌,手臂輕揚,美女和攝像機鏡頭一齊橫掃過來,那是何等的瀟灑?儘管這種瀟灑的代價是真金白銀。但是,只要我願意,與你又何干?你最多把我當成傻瓜,卻不能把我當成騙子。這個世界已經把每個人調教得聰明絕頂了,還會受到一個傻瓜的騙嗎?傻瓜犯傻的時候你看得見,傻瓜偷著樂的時候,你可能就看不見了。
面對葛雲的安排,張仲平不住地點頭,內心裡有一股抑制不了的興奮。畢竟,他與鍵哥仍然在一條船上,他沒有被拋棄。
只有一個小小的技術問題需要處理,那就是青釉四系罐本身的價值。也就是說,他們原來達成默契的那個阿拉伯數字,需要重新填寫,得把罐子本身的價格加上去。
葛雲會開什麼價呢?
這個問題其實也簡單,張仲平決定完全按葛雲的意思辦。他要是說半個不字,或者只是稍微猶豫一下,那不成討價還價了嗎?
張仲平當然不會給葛雲留下半點讓她不舒服的印像。跟葛雲討價還價,就等於跟健哥討價還價。他有什麼資格和砝碼這樣做?如果說這是一種交易,那麼,在張仲平後面排著隊準備做這種交易的拍賣公司多了。張仲平唯一能夠指望的,就是相信葛雲自有分寸。
張仲平說:「嫂子要不要寫個數字?」葛雲說:「算了,到時候我派個人去參加拍賣會吧。那個人不加價了,東西就歸你了。張總你看這樣安排好不好?」張仲平望著葛雲笑了笑,然後很認真地點了點頭。
第二十一章
從張仲平進門算起,曾真就嘔吐了兩三次,最後一次,她乾脆蹲在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