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然的鬆開了手,屋子裡頓時響起一片哭嚎之聲。我抹了抹淚水模糊的雙眼,伸手撫上阿瑪的臉龐,感覺他的面板已漸漸變得冰冷,只在眉宇間還留下幾分恬淡的安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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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了靈回到紫禁城,已過了交子時分,屏退眾人,獨自立在乾清宮的大殿上。皇阿瑪梓宮在側,不覺離別之狀,永訣之情,自心頭乍起…
“奉皇太后慈諭:皇貴妃佟氏孝敬性成,淑儀素著,鞠育眾子,備極恩勤,今忽爾遘疾,勢在頻危,予心深為軫惜,應即立為皇后,以示寵褒。欽此。” 皇額娘昏沉沉的躺在床上,任憑典儀官拖長了的聲音在滿是藥香的屋子裡迴盪。
那一天是康熙二十八年七月初八,我十二歲。
“禛兒,快替我叩謝聖恩。” 皇額娘抓著我的手突然動了動,暗啞的聲音自喉嚨裡傳出。
我應了一聲,一絲不苟的叩拜了下去。皇后,那是整個天下的女主人,可以擁有令人豔羨的地位和無限風光的尊榮。只是這一刻,我想見到的,僅僅是一劑起死回生的仙藥,而不是那明黃色的袍服和綴滿金鳳東珠的朝冠。
雙手接了聖旨,送到皇額孃的跟前。她微微張開雙眼,虛弱的笑著說:“額娘心裡歡喜的緊呢。”
“額娘,皇阿瑪已經讓禮部預備冊封大典了,您這一寬心,興許病就好了呢。”我抬手抹了抹眼,強擠出幾絲笑容。
“真是個傻孩子。”額娘瘦骨嶙峋的手從我的額間劃過,蒼白的幾近透明的面頰因為興奮而泛起絲絲的紅潤,“額娘歡喜的是,我終於可以,安心地等著他來陪我了。”
“那皇阿瑪什麼時候來啊?”那時的我似乎有一些困惑。
“會來的,不過也許,要等很久。”
十二歲的我並不明瞭皇額娘當初的意思,時至今日,陡然間悲哀的想起,她已在那狹小的地宮之內守候了三十三個年頭。驚璇霄之月墜,傷碧落之星沉。曾經那個握管言情,悲愴而不能自抑的男人,如今也已經永久的沉寂了下去。他終於可以放下天下,化作一縷英魂,去平撫一個女人漫長而孤寂的等待。
“吱呀”一聲,身後的門被推開了,李德全跪在門檻前面道:“萬歲爺,上書房的幾位大人和誠親王、淳親王、八貝勒、九貝勒、敦君王、鎮國公、十三阿哥正在議大行皇帝的廟號,想請皇上過去定奪。”
“也好。我,朕過去瞧瞧。”我最後望一眼停在大殿中央的棺槨,回身走了出去。聽著身後的木門“砰”的一聲關上,彷彿心中的一段記憶,終於塵埃落定。
從今而後,我,便是大清天下,新的主人。
隔牆有耳
我有些無奈的立在窗前,透過摳破的窗紙,窺視著外面的動靜。從我所處的位置,看不到大門的方向,四周的屋宇一片黝黑,隱約感覺這是一所不算太大的院落,普普通通的瓦片,青磚的院牆,可能存在於北京城內的任何一個角落。只是那陣陣吹來的清冷的空氣,晚風中所透出的植物和泥土的氣息,讓我左搖右擺千迴百轉的心腸生出幾分莫名的希翼。
腦子裡所有的記憶都只停留在那輛詭異的馬車裡,可方才一睜開眼,卻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這座院子裡。門上了鎖,不知道那些囚禁我的人是對那蒙汗藥的作用太過相信還是想故意挑戰我的膽量,屋子裡竟然黑漆漆的一團,找不到一盞燈,只有床榻前那點著銅火盆兒偶爾竄出一縷猩紅的火苗。
摸索著坐回到床上,心裡亂糟糟的。也許是四平八穩的日子過得太久,整個人都對這突如其來的意外有些措手不及。到底會是什麼人呢?幹嘛要綁我這個無足輕重的女人,想要勒索四爺,那府裡那些個福晉側福晉不是比我金貴得多?或者是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