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她並沒有回定國侯府,而是直接在‘識香閣’住下。
翌日,天色微亮,魚白色的天際被劃開一道口子,橙紅色的暖陽傾灑而下。
秋染收拾著床褥,瞄著坐在黃鏡前的蘇染夏,小心翼翼地斟酌道。
“小姐,今日的天氣還真好,一看便是大晴天。”
蘇染夏一下沒一下的梳著頭髮,聽她這麼說,才注意到,陽光透過窗欞灑在她的首飾盒上。
黯沉的沉木盒子,被這束光映
得火紅。
“確實是個好天氣。”
秋染眼睛碌碌轉著,說道:“那訊息也不是一時兩時就能傳回,天氣既然這麼好,不如我們出去放紙鳶如何?”
晴空萬里,此時放紙鳶再好不過。
只是,她現在實在沒有那閒情雅緻,她也知道,秋染這麼說也是想讓自己分心。
情緒拉得越緊,稍有不注意,就有崩裂的可能。
她將梳子放回錦盒中,為自己插上一瑪瑙紅簪,轉身說道。
“紙鳶就不必了,今日我們去屠日將軍府,探望一下穆將軍。”
秋染聽了,眼眸彎成一個月牙:“哎!”
在酒樓簡單用完早膳後,蘇染夏坐著馬車,趕往處於北門附近的屠日將軍府。
經過定國侯府時,蘇染夏讓秋染下去留一口信,通告七姨娘自己旁晚就回來。
昨日她留宿酒樓時,就讓人帶信回府,說是在安寧公主行宮小住。
安寧公主與她的情意向來好,對於這樣的事情,七姨娘也見怪不怪,就放任著她去了。
到了屠日將軍府,那看守遠遠瞧著她馬車,就快步迎了上來,頭一次主動和她搭話。
“蘇小姐終於來了,老爺已經醒來,正想著見您呢。”
蘇染夏正在下馬車,一聽他的話,差點從馬車上摔下,還好馬伕眼疾手快,將她扶了住。
穩住身形後,蘇染夏連忙問道。
“當真?將軍他在哪裡?”
看守沒有再說話,而是將她帶到一處別院前,院裡綠意盎然,栽種了許多這個季節不該有的草木。
蘇染夏輕掃一眼,在一處矮灌木的草叢中,看見幾片眼熟的葉子。
正是那地蓮的尖長的葉子,只是此時那幾株地蓮光禿禿的,葉間簇擁的花朵早被人摘取。
化作她房中的一小匣胭脂。
原來,雲玦早就知道自己師傅醒來,並將他轉移到,這陽光充足的院落中。
以前,穆將軍待在昏暗竹樓中,是因為病勢過於怪異,怕被人瞧去閒言風語。
彼時,穆凌天怪異地模樣,直到現在還印在她腦海中。民間有怪力亂神之說,將軍的病症要是叫人看去,定會被當做鬼說中的妖魔,行火刑之苦。
看守見她們送到門口,就原路返回。
秋染見看守走遠,才小聲地對她說道。
“小姐,這裡的下人像木偶似地,臉上無半分神情,真可怕。”
蘇染夏輕笑一聲,踏步往院落裡走去:“穆將軍為人謹慎,養出這樣一批下人,也不足為奇。”
秋染緊跟她身後,認同地點著頭,幾分嬌憨地呢喃。
“還是定國侯府好,老爺看著雖很嚴肅,但對於下人管教,卻很寬鬆。”
進了屋子,才發現這房間窗子佈置巧妙,屋內的採光極其好,確實是個易養病的地方。
蘇染夏敲響了門,門未開啟,房頂上卻冒出一顆腦袋來。
秋染與蘇染夏嚇了一跳,定睛一瞧,發現是那許久未見的白起風。
白起風依舊穿著一身長袍,連蘇染夏都不禁懷疑,他是否就這一套衣裳,從來都沒有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