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手抱起,沒骨頭一樣靠在牆上,淺笑著看著離淵,嘴裡吐出的話卻不像他表現得那麼客氣溫雅:“尊者,能被我們公子看中,你也不知道是倒了什麼黴。從現在開始,如果不想死的話,最好就別再靠近他了。”
這是威脅?
離淵從來不是能被威脅的人。他不卑不亢地回應道:“你可以試試。”
“我?這可不是我想做啊,只不過是你自己的選擇而已。一切的命運,都是你自己選擇的而已。”
“……”
葛昶漆黑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似乎從來不用眨眼。無論是笑意還是憤怒都進入不了他的眼睛,離淵很懷疑這雙眼睛根本就是假的。
對方說的話的確讓人不悅,但是要是和他認真,那就沒有意思了。
離淵動了動嘴角:“讓開。”
“去找公子?”葛昶問道。
“怎麼,想在這裡打一架?”離淵話說得輕鬆,全身卻已經緊張起來。他看不出葛昶的深淺,估計他和自己修為差不多。但是對方在這個神秘的白家待了這麼久,手上總會有點讓人頭疼的小東西。
葛昶二話沒說就讓了開,揚了揚下巴:“走吧,公子在裡面等著你。他很喜歡你。”
“……”對了,就是這種感覺,葛昶的行為讓人永遠猜不透他的想法。離淵心中猶疑不定,聽了這話愕然,一時沒挪動腳步,只是盯著葛昶看個不停。
見他不走,葛昶奇怪地問道:“我沒說清楚麼?你可以走了。”
“啊,是啊。”離淵走了兩步,忍不住轉過頭一臉冷淡地問道,“白小少爺很喜歡我?”
“他親口說的。”葛昶臉上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配合他依然毫無情感的眼睛卻讓人感覺詭異非常,“你還真是不幸。”
若對方說他是騙自己的,或者對方拒絕回答,離淵都不至於與他認真。
葛昶對他的敵意流於表面,最多不過說些話刺激他而已。對方不曾認真地作對,離淵哪裡用得著認真地應對?
可是不幸?
被心儀的人喜愛,怎麼會不幸?!
這般詛咒,任他修養再好,也難以壓抑心中的情緒了。更何況,離淵從來就不是一個會壓抑自己的人。
他微微動了一下眉毛,忍不住微怒道:“你若不喜歡只說便可,何必如此?”
遮遮掩掩,一語雙關,怎麼都不是離淵欣賞的型別。
葛昶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用他那張俊朗的臉擺出無辜無知的表情:“我可是很真誠地對你的。我對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我的肺腑之言。”
鬼才信你!
離淵一甩袖子,怒衝衝地走了。
葛昶……葛昶!他記住了!
不管離淵如何看葛昶不順眼,他們仍然只是擦肩而過。站在白樂天的房間前,離淵成就金丹後第一次感覺到了怯意。在此之前,他甚至以為自己已經失去了這種情感:對弱者碾壓,對強者拼命,恐懼毫無意義。現在他發現,他之前只是沒有遇到真正值得他擔憂的人罷了。
白樂天若是猝不及防撞進他的視線,那不過是一場幻夢般的萍水相逢,一見鍾情似乎也可以說通。可是現在他卻有另外一種感覺,他將見到的,不是白府的少爺,不是白曙天或是耿星河的弟弟,不是香山界的主人——是白樂天,或者是剝去這個名字的更本質的什麼。
或許會懷疑:他會喜歡自己麼?但是真正讓他擔憂膽怯的是另一件事情:自己會喜歡他麼?
自己會不會把驚豔錯以為是心動,把心動又誤認為驚豔?
自己是會高估自己的容忍能力,還是低估能為情之一字付出的代價?
自己會不會猶豫不決以至於辜負,還是當機立斷一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