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個重要的配角。沒想祝童只需要利用他公安部經濟犯罪調查局處長的身份,與廟裡的一尊神也差不了多少。
祝童知道黃海的感受,笑道:“我研究過許天繼的經手的幾個案件,其中兩個很有意思。前年夏天,一對年輕的情侶週末去酒店開房,在‘那個’的過程中女孩子因為刺激過度產生昏厥。按照民間的說法,應該叫胯下風。按照西醫的說法,那是因為奮亢激烈;引致心臟不勝負荷;又或是腦溢血;而突然的昏厥或死亡。麻煩的是,女方不只是昏厥。據男方說,他們在一起時,女方出現這樣的情況並不罕見,以前休息一會兒就會緩過來。因為這個原因,男方當時並沒有在意,而是在一旁睡著了。直到早晨醒來,才發現女方已經死了。
“有意思的是,男方去年被法院按照過失殺人罪判了七年有期徒刑,並處二十八萬民事賠償。如今雙方都在上訴。法院判決的依據就是許天繼出具的一份法醫鑑定報告。那份報告認為,女方頸部有於痕,應該是男方在某種情況下掐住女方的脖子,導致女方窒息而死。我這裡有另一份調查報告。女孩子的父親是當地的成功人士,擁有數百萬資產的企業家。而男方家裡卻是很普通的工薪族。女孩子家長原本並不同意他們交往,曾經揚言要讓男孩在牢裡呆一輩子。許天繼出具法醫報告前曾三次與女孩子的律師即父親一起吃飯,事實上,那份鑑定報告更傾向與故意殺人。法官判男孩子過失殺人,已經算是很有良心了。在許天繼眼裡,為了能得到一筆髒錢,一個年輕人的生命和前途根本就沒什麼價值。
“另一個是場車禍,死的是個孩子,許天繼做出的法醫鑑定認為,那孩子有先天性心臟病,車禍只是誘因。他是個……畜生!”
“你準備怎麼辦?”黃海問。他知道祝童不會無緣無故說這些。
“我並不想替天行道。”煙霧散開,露出一張平靜的面孔。似乎“替天行道”四個字根本就不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許天繼的反應不外兩種,一是低頭認輸;二是狗急跳牆,為了保護自己採取什麼極端行為。黃警官,你想過沒有,如果出現那樣的情況,很可能引發一場不大不小的風波。讓許天繼消失很簡單,那不是我需要的,葉兒承受不起局面失控引發的後續效應。”
黃海被祝童對葉兒的深情與無微不至的呵護深深感動,沉吟片刻,還是說:“那一套已經過時了,現在有法律,有司法機關,任何人都沒權利替天行道。”
“法律?黃警官,法律能判他幾年?三年,還是五年?因為他,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承受不該承受的冤屈,不知道有多少家庭破產。以許天繼在本地的人脈,即使判了,也不會在裡面呆多久。他是法醫,搞個保外就醫之類的理由很簡單。況且,我不認為他會被判刑。司法鑑定有法律的嚴肅性,也有學術的不確定性。許天繼的本事,很可能把把這些東西弄成一場專業論辯。你認為,他的教授頭銜是白給的嗎?”
“李先生,你不能做傻事。”黃海坐直身體,盯視著祝童。
“別擔心,我這雙手只因為救人而染上鮮血,從來沒有殺過人。”祝童把雙手舉到胸前;“武漢距上海一千多公里,沒有人在背後操作,許天繼不可能去上海出具那份報告。我在想,那個給許天繼錢的人會是誰呢?不徹底擊垮許天繼,那個人還會在背後搗鬼。黃警官,請你在我可能失控的時候提醒我:你沒權利替天行道。”
十、武昌魚(下)
黃海早想到將要的面對的不只是許天繼,而是他多年經營的一個龐大的利益網。
要命的是,這個利益網不只是在某個高校或學術圈子內,還蔓延到本地司法體系內。
祝童少有如此開誠佈公的時候,這些話在暗示:你可以做看客。
“謝謝你的信任。”黃海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