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絮絮叨叨,林嬌卻無心再聽。這個意外的訊息讓她一下有些懵了。怪不得前幾天那一回看到春杏進城,回來神色怏怏的,現在想來,何止是怏怏,簡直就是面如土色。應該是她覺察到了自己不對,所以才進城去找羅虎,人沒見到,這才急著到別村找郎中?
“嬸子,她會怎麼處置?”
林嬌趕緊打斷石寡婦的話,問道。
“怎麼處置?這種偷野漢子的事都幹得出來,死不要臉,浸豬籠唄!”石寡婦還沒來得及開口,邊上突然躥出了大馬猴似的楊老二家的,就是那個住春杏邊上的李氏,撇著嘴,一臉的鄙夷和厭憎,“虧我以前還以為她是個正經兒人,還和她娘想著去給她弄個牌坊來,沒想到竟是這樣的下賤貨色,真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我就說麼,當寡婦的,第一要緊的就是少不了別人在邊上敲打下,這要三天不敲打下,難保就不會動點什麼心思……”
李氏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是看著林嬌的,卻一時大意忘了邊上的另個人也是寡婦。石寡婦罵道:“我呸,你還仙鼠頭上插雞毛了,你算個啥鳥?我站這地頭幾十年堂堂正正,用得著你來敲打?”
李氏沒想到自己圖嘴快惹惱了石寡婦,趕緊賠笑:“石家嬸子喲,你可冤死我了,誰不曉得你是啥樣人,我哪敢啊,我說的可不是你……”
這裡兩人還在吵,林嬌看見大場另一邊人頭湧動,分開了條道,楊太公和前次那幾個老人一道出現了,個個都板著臉,人群裡喧聲漸漸消了下來,石寡婦和李氏也住了嘴,看著楊太公等人往祠堂大門口去。
林嬌下意識地往楊太公來時的路看去,除了兩隻土狗跑來跑去,空空如也,心中微微一沉。
楊太公站到祠堂大門前,咳嗽一聲,目光威嚴地掃過一圈全場,開口說:“眾位族親,如今正當收成,本來不該把大傢伙叫來的,只是出了件不得不辦的事,這才開了這個族會!”見大場裡的人交頭接耳,哼了一聲繼續說,“咱們桃花村千百前來,以禮義治家,承傳百世,更出了不少貞潔烈婦,”柺杖一指祠堂後高高立著的一個石頭牌坊,“看看,這便是百年前節婦林氏所得牌坊,屹立至今,正是後來女子的效仿楷模!”
林嬌抬眼望向那座幾乎算是村裡最高所以天天抬頭可見的建築,青石牌坊中間刻了“清河嫡裔楊守成妻節婦林氏”幾個大字,牌坊上滿布了風雨侵蝕的斑駁痕跡。
“但是如今,同樣也是林氏,卻出了一個傷風敗俗的無恥之人!把她帶過來!”
楊太公話音一落,就見大場後春杏被麻繩綁住兩手手腕,被人推搡著押了過來,按著跪到了地上,大場裡一時噓聲四起。
“林氏,你的姦夫是誰,從實招來,念在你知錯的份上,興許還能饒你一命!”
楊太公頓了下柺杖,喝道。
林嬌透過人頭的縫隙看向春杏。她低垂著頭一語不發,雖然看不清楚,卻也可見臉色死白,肩膀在微微顫抖。四顧看不到她的公婆,大約是嫌丟臉,躲開了去。
楊太公又問了幾聲,見春杏仍像死人一般沒反應,大約是覺得丟了面子,怒道:“既然你頑固不知悔改,你那公婆也交你出來,那就休怪我動用族規了!二弟,族規裡對女子通姦犯淫,如何規定?”
“通姦犯淫者,女沉河以示懲戒,男鞭笞一百,沒收田地歸公畝,並驅逐出去,永世不得返鄉!”
邊上一個老者立刻說道。
“林氏,你可挺清楚了”
楊太公對著春杏問道。
春杏整個人抖得幾乎要趴地上了,卻仍沒說一句話。
“既如此,那就照族規來辦!”楊太公陰沉沉道,“把林氏關起來,明天午時縛石沉塘,以儆效尤!”
楊太公話說完,大場裡的人頓時炸開了鍋,